頭,拾起地上棉被。“進去點。”他上床睡在外側。

身邊的元巧眉開眼笑,身子賴著他。“四哥,我還真以為你變了。”變得不太理睬他呢。

聶沕陽和衣而睡,元巧身上傳來酒氣與淡淡的清爽味道,良久,他方側頭瞧入睡的元巧。

入睡後的元巧極為秀氣,眉閒雖有英氣,但總覺得五官過於纖細,這樣的相貌生為男孩,真不知對他來說是好是壞。

薄唇如桃緊緊抿著,眼上的睫毛微卷,束髮放下後,黑緞長髮滑下兩撮遮白麵,尤其元巧最近吃壞了胃,顯得有些消瘦,讓人又憐又心疼。

聶沕陽痴痴瞧著他的睡顏不知多久,忽然冷風吹來,震醒他的神智,他暗惱一聲,硬生生將目光調開。

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他自幼多病,是元巧陪著他走過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是他疼入骨的弟弟啊。他瞪著上方的木頭,難以入眠。元巧往他這裡靠了靠,身子清雅的氣味更甚。

他的心跳猛漏兩拍,額間開始冒出細汗,呼吸頓時沉重起來。

“唔……”元巧的臉埋進他的肩頭。他一震,耳畔敏感地驚覺元巧的髮絲微微騷動。

連掌心也冒了冷汗,聶沕陽不敢再往他看去,小心掀了棉被一角起身,欲在地上打地鋪。他不敢下樹屋,怕元巧半夜又鬧胃痛了。

試了幾次,右手臂卻抽不出來;他低頭一看,一大片的袖尾被元巧的身子壓住。

他直覺的將外衣脫下,免得驚醒元巧,黑眸不輕意的滑過地上攤開的書,動作倏地僵住!

斷袖之癖。

彷佛晴天擊來霹靂打在他的心窩上。

書是漢書,攤開的那一頁正是描述漢哀帝與董賢之間的曖昧之情。哀帝見董賢熟睡不忍驚醒而割袍,那……這與他的脫袍之舉又有何差別?

心理才晃過此念,猛然將袖尾拉出,力道之大,連帶將元巧拉滾下地。

“好痛!”元巧的頭撞上硬木,驚醒張開眼。“四哥……怎麼啦?好痛!”

聶沕陽的胸口在起伏,瞪著那一頁良久。

“四哥?”元巧循他視線望去,一臉迷惑。“四哥,這書是三哥塞給我看的,我還沒看,也懶得看,裡頭是寫些什麼?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正要伸手去拿,聶沕陽一腳踢開,瞪了一眼他清俊微紅的臉,心絃一動,又連忙撇開眼睛,心虛而狼狽。

“我……我先回房了,樹屋易著涼,你還是快回石頭窩吧。”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的,直接攀繩梯而下。

方才是發生了什麼嗎?近日總覺得四哥有些古怪,但即使古怪,也不曾像今日一般避他如蛇蠍啊。

冷風又來,掀了那書幾頁,元巧回頭看。他一目十行,從頭翻到尾,卻怎麼也看不出這本書到底有哪一段讓向來文風不動的四哥變了臉色。

夜色濛濛,冷風更甚。

其實她喝的酒不多,元巧只讓她小啜兩口,便不肯再給她喝。

“七爺?”守在客房門口的懷安揉揉眼睛。“啊,苗小姐……”連忙將房門開啟,讓抱著餘恩的聶七走進去。

“你先去休息吧。”聶七說道,懷安點頭離去。

溫暖的胸瞠、溫暖的心跳,若要她真心實話,但願永遠就這樣讓他抱著。

“有這麼冷嗎?”聶七將她小心放上床,棉被蓋在她身上。“怎麼一直在顫抖呢?”

如果能知道自己為何在顫抖就好了。

臉好熱,四肢卻發起冷來。從來沒有人這樣抱過她,幼年時是曾奢想過師父抱她哄她,但……但不是這種感覺啊。雖然有安全感,雖然有溫暖,但是……但是心跳急促,難以平復啊!

聶七試圖撥開她的手指,將盆栽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