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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著人去煎例藥,為娘娘祛祛毒素。”
一旁的百雀聞之手不經意地一抖,青釉杯盤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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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女去得快,藥童回來得也相當及時。
正愁沒有藉口免去新婚同房過程的殷世煊剛巧找到一個臺階下,吩咐所有人退宮就寢,只留了喂藥這份差事給那名叫百雀的宮女。
百雀似有什麼預感似的,留在殿外遲遲不敢進。但殷世煊是下了鐵心要從她嘴裡撬出些東西,她也推脫不了,所以才又進門侍候。捧著藥碗,握著蕉扇輕輕將熱氣扇開。只是手上的動作極度凌亂,時促時緩,好像一個不小心就能一扇子過去將藥碗打翻。
就著百雀手上動作反應出的內心慌亂,殷世煊一貫的“以靜制動”在這一刻棋高一著。愈是譎靜,愈是叫人感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強勢壓抑,全無應對之力。
過不久,殷世煊果然開口問話。只是口吻淡淡的,像當屋內都是空氣一般,“堂堂相府千金……在府內中毒,也是太大意了。身為婢女下人,相爺未作追究已演算法外開恩……”他刻意將調子冷了冷,接著緩緩道:“不過你們做為隨嫁侍女進入宮中,往後就不能只依仗遙不可及的廉相府。這東宮之中有我,皇宮之中還有聖上。你們小姐身份今非昔比,往後不論憂喜不論好壞,牽繫的不是廉相一家,而是皇宮,而是整個北周。這個道理——能不能明白?”
這番話雖然來得突兀,但意味卻顯而易見。廉幽谷沒有接招,但叫百雀的宮女臉色就不由自主赫然變白,嘴皮不受控制地回道:“婢子……婢子明白。”
隨後,殷世煊故作將藥碗接至手裡,挽著澄湯在廉幽谷面前蕩了一蕩,又問:“那麼你跟我說說,廉府交代過來的藥物還有多少?還有……為什麼不樂見你家小姐解毒?”
百雀聽之眼皮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扣下雙膝,渾了心地發抖。
殷世煊靜靜地瞧了她一會子,忽得挑起眉頭看似不悅地斥震了一句:“大膽奴婢,主子面前心思不少。”
嚇得百雀足尖寒顫,立刻伏在地面哭訴:“殿下明察,非是婢子不願說,只是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
“你家小姐的事情我略有耳聞,你如實說來即可!”
話到此處,百雀嘴裡發了慌似的胡噥了句什麼。思慮之間淚水滾滾而下,身體的劇烈顫抖預示著她已經分繃到極致的緊張:“實不相瞞,我家小姐身份特殊,自小生長在房陵那個地方,行為習性多與常人不同。這陣子,我家小姐受了不少苦。為了調理身體和一些其他的原因,確實一直以藥物維持著,方能平安無恙。但婢子也是今日才知曼荼羅的事,並不知曉這會不小心會害了小姐。可恕婢子斗膽,此掣肘若今日廢黜,恐怕也只在一時。依我們小姐的性格,不出明日,怕就會因闖禍引來滅頂之災,甚至還會連累殿下受罪。與其如此,倒不如保持現狀,穩中不亂地才好。”
“穩中不亂……”殷世煊不以為忤。望著方才和他大戰一場,如今又正一臉茫然的廉幽谷喃囈道:“還能有怎麼個亂法?”最不濟就和方才一樣?
“這個……”百雀沒有接下去。
——確然無話能接。
殷世煊站起身子,冷冷輕笑一聲——須臾間便理清了廉相安排給這新婚之夜的小把戲:要麼著廉幽谷繼續服藥保持鎮靜,毒素累積,直至哪日不小心中毒身亡,殷世煊因之揹負一個殺妻的名頭;要麼撤銷這一禁制,令廉幽谷恢復他們所謂的“正常”,犯下滔天大禍以致拉殷世煊一起陪葬。
無論怎麼選擇,廉幽谷性命堪虞,殷世煊也在劫難逃。明白這一鉗制後,當事人內心湧出一股負嘲:“我又何曾需要以女人的犧牲來保全自己。”睫羽輕垂,眼瞼之下滲出一抹對命運的輕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