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耳聞,據說是出自鬼谷一門,卻未有幸拜讀縱橫之論,不知其所行何事。”

“餘奢兄頗有為縱橫家風範。”宋初一道。

餘奢好奇道,“哦?不知此話怎講?”

宋初一咧嘴笑道,“最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把商人與士人相比,本身就是一種抬高,並不算諷刺挖苦,而是打趣的成分要多一些。

餘奢哈哈一笑,他對縱橫家很有興趣,接著問道,“先生讀過縱橫之論?不知縱橫家所行何事?”

“未曾讀過,不過略有耳聞。”宋初一說的十分誠懇,然而事實上,她不僅讀過,而且曾經仔細研讀數年。

所謂縱橫家,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她所行的滅國之道,與“橫”不謀而合,雖然所用的方法不同,但都主張事一強攻眾弱,因此她也十分贊同連橫之說。

“先生可知道,鬼谷所出的縱橫家都有哪些?所出何地?”餘奢問道。

宋初一微一挑眉,抿了一口米酒,道,“餘奢兄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商人逐利,聽這些無關生意的事情也不過是純屬好奇。一般商人,最多隻會對縱橫的論說感興趣,而不會在不知道縱橫論的情況下,去打聽縱橫之士的所在。除非他想親自去找縱橫之士瞭解,一個商人,找縱橫之士做什麼?

餘奢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早被宋初一看穿,她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移到縱橫之士身上,可不是單純的想打趣他,而是為引出他真實目的。

餘奢被拆穿,不但未曾羞愧,反而隱隱帶著興奮,一甩寬袖,給宋初一施了一禮,“餘奢他日定當登門拜訪先生”

宋初一隻淡淡一笑,也不說歡迎還是不歡迎。

彷彿宋初一的表現讓餘奢很滿意,他心滿意足的起身離去。

宋初一垂眸,看他從大堂穿過的身影,若有所思。片刻對侍女道,“筆墨。”

侍女雙手奉上沾好墨的毛筆,宋初一將那空白竹簡攤在自己面前,放下酒盞垂頭飛快的書寫起來。

第五十一章 雪地撿屍體

第五十一章 雪地撿屍體

一篇氣勢磅礴、言辭犀利的聲討魏國之文一氣呵成。

宋初一把筆遞給侍女,兀自端起酒盞抿了一口,垂眼瀏覽了一遍自己所寫的內容,等著墨跡幹掉。

方才那個餘奢,宋初一猜測根本就不是楚國商人,而是魏國人。也許是商人也許不是。

現在的魏國同十幾年前鼎盛時期不同,那時候有公叔痤、龐涓、公子昂、龍賈等等文武兼備的強將,又有各國飽學之士不斷湧入,可謂人才濟濟。

現在的魏國朝野人才凋零,秦國經過變法崛起之後,魏王也開始重視人才,四處訪賢,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

就在方才,宋初一察覺那人身份時,心想索性投魏算了,閔遲不是向來都看好魏國嗎?她就先入魏,學一回嫉賢妒能的龐涓又能如何?

但這也只是宋初一縱容自己內心深處的一點衝動罷了,她心中已有了長遠的謀劃,並且已經付諸行動。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就堅定不移。三心二意是大忌諱。

宋初一將竹簡捲起來,遞給侍女,掏錢正要結賬,卻聽侍女道,“先生,我家主說,今日但凡寫了文章的,酒飯免費。”

“呵,是嗎,你們家主還是位義商。”能省錢最好,宋初一笑著把錢袋塞進袖袋裡,起身穿上蓑衣。

“先生尊姓大名?”那侍女又問道。

宋初一動作一頓,回過身來看著她,這侍女知道這方才沒有寫姓名,必是識字的。一個小酒館用識字的侍女,又有這番義舉,顯然並非一般的商人。

“我只出一份綿薄之力,不博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