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在塵土中,足有丈餘遠。

蔡耀揚一手擰著無頭屍體,一手奪過屍身手中弓箭,仰面對臺上喊道:“你們已經無路可逃,若乖乖走下來作藥人還可以留個全屍,否則下場就和此人一樣!”

臺上一陣驚呼。

圍牆上火光大盛,敖近鐵帶領一群衙役護擁著一個老者來到牆邊,那老者峨冠博帶,長鬚飄灑,站在城頭向下沉聲道:“蔡耀揚,你蔡家歷代深受聖恩,本官平日也待你不薄,想不到此刻你居然鼓動愚民帶頭造反,天理良心何在?”

蔡耀揚冷冷一笑,道:“席青谷席大老爺,如今瘟疫當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些天理良心,大人還是收起來的好。”

縣令席青穀道:“虧你也曾受聖人教化,居然相信咬人治病的無稽之談!古往今來,從未聽說能靠傳病給旁人可以治病的。彼此撕咬,除了多造罪孽之外還有什麼好處?說是以一換一,被咬傷者又要再去咬人,如此往復,永無止境,最後只能同歸於盡,一人也不能逃脫!蔡耀揚,你平時雖心術不正,但卻狡詐多智,怎麼會受了這種謠言的蠱惑?”

蔡耀揚大笑道:“縣令老爺身在高處,當然侃侃而談,須知這些道理對於我們這群要死的人而言毫無用處,我只問大人一句話,是下來還是不下來?”

席青谷怒道:“蔡耀揚,你不但喪心病狂,而且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憑你區區幾人,真能攻破神臺?”

蔡耀揚惻惻獰笑,將手中屍體拋開,伸手從旁人手中奪過一支火把,搭上長弓,倏的一箭向縣令射去。那火把雖然沉重,但來勢比剛才的羽箭更快,瞬間已經到了縣令席青谷眼前。

席青谷身旁的敖近鐵大喝道:“大人小心!”也顧不得冒犯,將席青谷的身體往下一按,兩人一起趴到了地上,火把攜著破空之聲,從兩人頭頂擦過,落在臺頂上。

蔡耀揚雖然一擊不中,卻絲毫不見喪氣之意,反而笑得更加猖狂。原來臺頂本為祭祀之用,常年在地面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茅草,臺頂風吹日曬,茅草早已乾透,一見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席青谷大驚之下,立刻下令滅火。臺上居民衙役七手八腳,好久才勉強將火撲住,但青煙仍嫋嫋不息,一經夜風,隨時可能復燃,眾人心情都變得極為沉重。

這些茅草年年累積,已有半人厚,就算現在立刻往臺下拋棄,也是來不及了。蔡耀揚久參縣內機要,這些情況瞭如指掌。他射入一支小小的火箭,臺上幾乎就不能控制,若萬箭其發,這天台只怕立刻就要變成火海,居民衙役高居天台上,更如甕中之鱉,無處逃生。

蔡耀揚揮揮手中長弓,命令手下人都以火把為箭,虛然相對。他一面狂笑,一面伸出五指倒數。澄碧的月光將他漸露狂態的臉照得陰晴不定,眾人的心也在這一聲聲倒數中越沉越深——

第六章 一條青龍

“五——四——三——二——”蔡耀揚五指屈伸,一聲比一聲陰沉。

冷若雅突然回過頭,注視著梅超瘋道:“見死不救,何談武林道義?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臺上幾千人被大火活活燒死、也坐視不理。”

梅超瘋點點頭,道:“好,那我們一起到臺上去。”

這時,蔡耀揚已經倒數到了“一”,冷若雅與梅超瘋相視片刻,身形躍起,幾次起落,已宛如數道星光在暮色中一亮,輕輕到了臺上。

幾乎在同時,聽得蔡耀揚一聲暴喝:“放箭!”

一時火光亂飛,宛如流星。冷若雅輕輕推開面如土色的姨丈席青谷,揮手間,一道紫色光幕從掌心張開,將數十支飛落的火把彈落。火光紛紛揚揚,墜落到暗黑的高臺下。

那縣令席青谷見來了救星,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可兒!梅大夫!你們來得太及時了!”還不待兩人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