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谷轉過身,臉色倏的一沉,對臺上的衙役道:“立刻放箭,放滾石!”

那些衙役豈敢怠慢,一時間弓箭滾石亂落如雨,向臺下諸人砸去。蔡耀揚見半路殺出兩個女“程咬金”,不禁又驚又怒,一面後退,一面命令手下廂兵就地尋找掩護。只苦了那些手無寸鐵,來不及躲閃的居民百姓,被砸得頭破血流,慘叫不斷。

冷若雅皺了皺眉頭,正想求姨丈席青谷手下留情,蔡耀揚已循著滾石落地的間隙,讓手下廂兵繞著天台分散站立,尋機向臺上放火箭,這樣既能分散衙役的注意,也更易躲避滾石。如此幾番來回,雖然在冷若雅和梅超瘋等人的聯手阻擋下,火箭沒有一支能夠落到臺上,但天台上的滾石弓箭已快要告罄。

而蔡耀揚手下的原料卻是源源不斷,又催逼幾隊居民就近砍伐樹枝,更從附近民居中搜羅出幾大桶松油膏脂,就地制箭,廂軍也分為兩對,一隊圍射,另一隊則退後休息,似乎要故意等到天台上的人體力不支。而臺下那些居民也面露狂態,循著唯一階梯往上攀爬,前仆後繼,絲毫不懼上面的刀斧阻擋。

冷若雅高聲道:“諸位鄉親,聽我一言,瘟病並非無藥可治,我等皆為學醫之人,自會庶竭駑鈍,找出徹底根治的辦法。但是諸位也必須保證,一定請靜心等待,反思己過,彼此扶持,決不可再互相撕咬。諸位都是血脈相連,總要念著那一點點骨肉親情不是?”

下面之人只待她說完,頓時諾聲連連,有的更已淚流滿面,痛呈己過;有的則叩頭打拱,說是恩重如山,再生父母;有的哭訴自己也是為人所迫,逼不得已;有的指天賭咒,發誓決不再傷人。

席青谷看了看臺下,頗有些猶豫,對冷若雅道:“可兒,你雖然宅心仁厚,但他們喪心病狂,損人利己之心已入骨髓,不是一時半會改變得過來的。”

冷若雅默然了片刻,道:“姨丈,無論如何罪大惡極之人,只要有一念自新之心,就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何況臺下居民許多原本是臺上諸君的親友鄰朋。”

她此話一出,臺上居民衙役觸動舊情,更兼兔死狐悲之感,已是嗚咽聲一片。席青谷沉思片刻,揮手道:“近鐵,開啟天梯通道。”

臺上衙役舉刀持棍,先下了天梯,站在兩邊護衛,不久居民魚貫而下。席青谷隨後也由敖近鐵率一隊衙役簇擁下來,站到冷若雅身邊。

臺上臺下的居民先遠遠互相觀望,過了片刻,終於忍不住遙遙對泣,而後幾對夫妻忍不住撥開守衛,衝上前去抱頭痛哭。又過了一會,父子、母女、婆媳、兄弟、姑嫂終於也忍不住上前相認,臺下哭聲頓時響成一片。

冷若雅似乎已經為居民們劫後重現的親情所感動,突然,居民中有人慘叫了一聲。秀才盛錦棠的娘子瘋狂的從丈夫的懷中掙脫出來,她脖頸之上赫然是一個深深的牙印,鮮血順著她白皙的脖子流淌到衣領上,已經成了墨黑色。

盛秀才滿嘴鮮血,“嘿嘿”笑著,他妻子瞳孔在月光下急速的收縮著,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繼而全身如被電擊般的劇烈抽搐起來,一頭扎進地上的泥土裡,哀嚎了幾聲,就已氣絕。

眾人似乎還未明白怎麼回事,那群居民又瘋狂的彼此撕咬起來。冷若雅大驚之下,想要上前阻止,可數百人一起瘋狂撕咬,慘叫震天,哪裡憑她能制止得了。

梅超瘋眉頭徐徐皺起,低聲道:“無可救藥。”她一拂袖,站直了身體,袖底無數道冷光,瞬時就如水波般在她身邊環繞開去。

森寒的殺意瞬時籠罩住整個廣場。

然而,還沒待她出手,蔡耀揚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的來到梅超瘋身後,長刀遙指她的後頸,冷森森地道:“梅大夫,原來是你一直在暗中搗鬼!是你鼓動大家互相撕咬的?”

梅超瘋冷笑道:“是你們自己相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