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季華鳶站在藥爐前,看著正在觀察火候的飲笙,輕聲說:“老師,王爺讓我來跟您學醫。”

飲笙扇著藥爐,頭也不抬一下,神色冷淡:“是來學醫,還是來學毒?”

“都學。”季華鳶恭恭敬敬地回道。

飲笙抬頭瞧了他一眼,揭開爐蓋,白氣挾著藥香撲卷而來,在兩人之間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一時間竟模糊了飲笙淡漠的面孔。飲笙淡淡道:“手,放上來。”

季華鳶不敢遲疑,連忙平平伸出兩隻手,放在藥爐上方撲騰的藥氣上熱著,一字不敢多問。

飲笙也不再看他,只是閉目養神,過了片刻,才道:“這藥要燻上一會,不妨讓我猜猜,你來我這兒究竟是做什麼。”

“學生是奉了王爺的命……”

“不,別拿王爺來搪塞我”,飲笙打斷他,慢悠悠地說道:“王爺叫你來學醫,我看你卻是奔著我這一屋子的毒來的。”

季華鳶正色道:“學生參加影衛考核,自是為了替王爺殺人。這毒,也是殺人的一種手段。”

“是嗎?”飲笙忽然睜開眼,翻身坐起,目光直視季華鳶:“若是替王爺殺人,你可用你袖中藏的鶴頂紅,見血封喉,豈不更妙?”

季華鳶有一瞬間的慌亂,他抿了抿唇,問道:“老師聽見了我和墨統領說話?”

飲笙笑了:“原來翟墨也知道你藏著藥。奇哉怪哉,堂堂東門行動統領,竟也容得你這般胡鬧。”

季華鳶心下戰慄:“那,老師是怎麼得知學生身上帶的毒?”

飲笙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又輕輕吐出,睜眼道:“我是聞到的。鶴頂紅毒性烈,但氣味不淡,確實不適合隨身攜帶。”

“可是學生用了上乘的青木,塞得很緊。”

飲笙不說話,劈手向季華鳶肘彎背面探去,季華鳶手還在藥爐上燻著,躲閃不及,果然叫他捏住了藏在袖中的藥瓶。

“老師!”季華鳶驚道。

“你雖用了上乘的青木塞,可是這藥瓶的瓷不夠好。”

“倘若學生用了好瓷,能瞞過老師嗎?”

飲笙臉上笑意更深:“自然是瞞不過的。不過,若是藏得隱蔽一些,興許可以混帶進西亭王宮了。”

季華鳶聞言大駭,正欲再問,卻見飲笙斂了神色:“你的手,可以了。”

季華鳶知道這藥是多半分也不得的,連忙收了手,試著活動了一下,果然痛楚大減。

“這幾天,你就在我這,早晚各燻一次,三天就好了。”飲笙說著拿劍撥了炭,將火關了:“要燻的時候就自己點火,燒上一炷香就可燻,若是水乾了添水就好,不必再加藥。”

“是。”季華鳶乖順地應了是,又道:“可是老師,學生不知能不能在您這裡待上三天。近身搏鬥的課,已是落下了。”

飲笙沒說話,只是拿過他的手細細觀察,只見那面板薰過藥後更加潔白無瑕,十指纖長,冰肌剔透似可見骨,如同玉雕裡的人兒。飲笙笑著打量季華鳶:“只是看了你這手,我便知你從沒殺過人了。搏擊課,於他們來說,是練本事。於你而言,可是捱打去了。”

季華鳶面色羞愧,正欲說什麼,卻又被飲笙打斷。飲笙將他的手放下,丟給他一本醫書,道:“花豹的搏擊,你不必學了。回頭長蛇的課,你再去罷。這幾天,就在我這好好把這幾本書看透了,三天後我會考你的。”

饒是季華鳶再不懼讀書,可是看著飲笙指著的那一大摞醫書,也覺得頭皮發麻:“老師,這書似乎和別人拿到的不大一樣。”

飲笙只隨口道:“有用處的,你看就是了。”說罷便轉身折回裡屋,準備在這大白天裡睡個好覺去。

而帝都的另一頭,悅陽錢莊裡,雲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