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收場(一)

宮裡的人很快就到院裡,季華鳶還有些愣愣地坐在床邊,看著北堂朝仰靠在床頭上,緊閉雙眼,濃密的兩道劍眉越皺越緊,臉色好像也更蒼白了一些。

季華鳶想,北堂朝剛才應該是強撐著精神和自己說完話,這就又開始疼了。他看著北堂朝包紮好的腿,一會擔心自責,一會又踏實些,畢竟是老師看過的。

“華鳶。”北堂朝突然開口,那眉皺的太沉重,季華鳶連忙哎了一聲。

“我看起來夠憔悴嗎?”

“什麼?”季華鳶一愣。來人的腳步聲這時已經停在門口了,果然,門外傳來一個低沉而略帶陰柔的聲音:“王爺,皇上派奴才來看您。”

北堂朝的聲音頓時又虛了一層,聽起來就像是傷重憔悴卻又強提著精神:“秦公公,進來吧。”

季華鳶只聽聲音就知道是北堂治身邊的太監總管,這人是宮裡的老骨頭了,不僅伺候過兩任皇帝,而且北堂治和北堂朝兩兄弟幾乎都是他看到大的。季華鳶極有分寸,連忙快步走過去,幾乎是在秦寬海推門的同時從裡面將門開啟,叫人:“秦公公。”

秦寬海驚訝了一下,非常自然地說道:“哎呀,華鳶主子也在,老奴怎麼敢勞您的架。”他嘴上說話及其利索圓滑,目光卻是不由得在季華鳶渾身上下打量了一圈:“華鳶主子,您這是……您也隨北堂王參加昨夜的行動了?”

這也太明知故問了,這話一出,季華鳶就知道今天這是衝他來的。但季華鳶面上滴水不漏,只是維持著有禮節的淡笑,側過身給秦寬海讓開路,“公公進吧,王爺在裡面。”

關門的時候,季華鳶一眼掃到門外貼牆守著的一眾太監侍衛。可笑的是,居然還有總兵臺的副統領。季華鳶瞬間就明瞭了,昨夜晏存繼逃出生天,東門和侍衛局收手,只有總兵臺的人還在沒頭沒腦地打,本就傷亡慘重,這一來又白搭進去不少人。總兵臺定是向皇帝告了北堂朝一狀,名為探病實則是興師問罪來了。不然,知道他也在山上的人一共就翟墨朱雀和飲笙三個,即便北堂治精明洞察,也太快了些。

總兵臺的副統領姓陸名正平,挺正義的名字,至於為人,據說脾氣很大不招人待見,但是一顆忠心還是赤誠的。現如今這挺威風的官竟然和一群宮裡來的太監站在一起,已經是滿臉的不滿。他一抬頭,和季華鳶目光相撞,臉色更加難看。

季華鳶沒有理會他,這種人季華鳶不喜歡,但也不討厭。他沒有必要和這人維持友好,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是以,季華鳶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了兩秒之後,只是點了一下頭,然後又面無表情地關了門。

今天這陣仗,估計是不能善終了。季華鳶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剛一轉身,卻聽見內室裡秦寬海的抽氣聲。

這是怎麼了?季華鳶走過去一看,也愣住了。

就這麼一會功夫,北堂朝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散發著森森的汗氣,腿上的繃帶都打溼了。他面色白透如紙,神情倦怠憔悴。

北堂朝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秦寬海,勉強勾起一抹無力的笑意,聲音打著顫,那顫音都說不出的飄渺:“公公來了。”他剛一說完最後一個字,整個人就抑制不住地抖起來,一條血線從唇角溢位,殷紅。

不是真的吧……季華鳶已經呆住了,秦寬海一下子便慌了神,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扶北堂朝,卻是伸了手又無從下手,不知道北堂朝這是傷了哪兒,不知道自己能扶哪兒,僵了半天只能又把手收回來,連聲道:“王爺,王爺您怎麼傷得這麼重!這麼重的傷還要硬撐著,這還能有好嗎?老奴這就給您叫太醫!”

北堂朝擺了擺手,動作大了些,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捂著嘴角,半天才緩回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