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酔暈了,竟然跳起來大喊著西亭王妃的名字,大聲地說著……愛她。”

北堂朝低下頭,看著季華鳶烏黑的頭頂,他嘆了一口氣,抱緊了懷中微微顫抖的人:“然後,就是翻天覆地的查了。這一查,就當真什麼都包不住。我們那時才知,他竟然是二十五年前西亭送進南懷的一個探子。涉外,叛國,他只有死,沒有別的出路。”

季華鳶點頭,語聲中帶著顫抖的哽咽:“我知道。”

北堂朝抬起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帶著歉意,卻又是毫無隱瞞的真誠:“華鳶,賜死的那道旨意,是我親自下的。若說起來,我也算是你的殺父仇人。這件事若是真,你若真是季楚峰的兒子,我會有些許遺憾,但那是因為我愛你,我憐惜你。但我不會對你愧疚,更不會後悔什麼。畢竟,南懷,是我皇兄的江山,也是我們的家。”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華鳶反身死死地環住北堂朝的腰,語聲哽咽:“北堂朝,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坦坦蕩蕩地把這一切告訴我,讓我知道,我父親雖然叛國,但並不猥瑣卑劣。謝謝你雖然殺了他,但不會因為可憐我而懺悔。”

北堂朝微微一愣,繼而緩緩環抱住他,懷裡的人在抖,北堂朝一點一點收力,直到把人抱得很緊很緊。他低下頭埋進季華鳶的頸間,低聲道:“所以,你也不會怪我心狠嗎?那,畢竟是你的父親。”

季華鳶狠狠搖頭。

“華鳶,你可以說實話。”

季華鳶的淚打在北堂朝的鎖骨上,滾燙。他在哭,他的心很疼,但他再一次搖頭,很堅決。

“北堂朝,真的,我真的,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在聽這個殘忍的故事的時候是窩在你的懷裡,在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我知道我又一次傷害了你,但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忘記了自己的那些委屈和憤怒,只把懷抱讓給我。

季華鳶沉默著掉了幾滴淚,然後很快就止住了。心裡堵著的那塊蘸了醋的海綿,像是突然消失。

他想,是啊,沒什麼的。身世之謎,還要慢慢查。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去面對,他和北堂朝兩個人一起面對。

“北堂朝。”季華鳶哭過後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說。”北堂朝低下頭,他的聲音,不能更溫柔、不能更寬和了。

“我答應你,以後遇事,都會和你商量。”

北堂朝一怔,卻轉瞬笑起來,他用下巴蹭了蹭季華鳶的頭頂:“好。”

室內好像變得很暖,北堂朝在季華鳶耳邊深吸一口氣,覺得幾乎能在這深秋裡嗅到海棠花盛開的味道。

然而,他們難得的溫馨,卻很快被打破了。

飲笙早就去研究季華鳶的解藥了,只剩下翟墨一直在外面站著。要說這內力深厚的人也有苦惱,屋裡人說話的聲音他想不聽都難。翟墨幾乎是面紅耳赤地硬著頭皮聽著,因為有急事又不敢走,好不容易挑了個兩人把事談妥安靜下來的時候,終於把心一橫,走上前喊道:“王爺。”

北堂朝的聲音帶著壓抑的不滿,“說。”

“宮裡來人了。”

屋裡沒有說話,北堂朝似乎在沉吟什麼。

“王爺,怕是要兩頭審。”

北堂朝輕輕嘆了口氣,沉默一會,又突然哼了一聲。“好,讓人直接來我房裡。至於你那邊該怎麼說,該怎麼添油加醋,你自己清楚。”

“是。”

季華鳶有些擔心地看著北堂朝,他咬了咬唇,幾番欲言又止,終於道:“若是皇上要發落,你不必替我擋。”

北堂朝笑了,他的笑與剛才不同,落在季華鳶眼裡,竟然有一絲奸猾的狡黠。

北堂朝拍拍他的手:“放心,你就在一邊看著,我給你演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