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卻是沒有半點頭緒。

北堂朝只當他心情本就不好,只是笑意吟吟地撫弄著他的長髮,說道:“這就入了十月了,入冬前,皇兄是必要去湯鹿溫泉行宮住上半月的。晏存繼一定也受邀,我們都要伴駕。正好你可以趁著還沒正式入訓,去泡泡溫泉,好好休息一陣子。”

季華鳶心煩,隨口問道:“東門護駕,還是翟墨帶隊嗎?”

這一句話,剛好問到了點子上。北堂朝一愣,繼而笑得更加溫柔:“不。翟墨他,再過兩個時辰,就應該大張旗鼓地去洛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北書房(一)

北堂朝派心腹聲勢浩大去洛川的事,隔了一個晚上才傳到晏存繼耳中,甚至比在市井中傳開得還要晚些。晏存繼聽到的時候正在吃早點,阿九戰戰兢兢地報告了這個可謂晴天霹靂的訊息後,只聽咚的一聲,他忍不住抬起頭來,只看見晏存繼面色如常地撿著桌面上的碎瓷片,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要用了多大力,才能讓一個瓷碗碎出如此低悶的聲。阿九低下頭去,他本意是要問晏存繼怎麼救雲公子,此刻卻是默默地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了肚裡去。

並不是怕北堂朝真的洞察雲寄的臥底身份,而是怕,這樣大張旗鼓的查,將西亭的勾當掀出來公之於眾,南懷當即便可名正言順地扣下自己。雙方的刀是早就提起來的,只是臉還沒有撕破,而這臉,還不到能撕破的時候。晏存繼看著指尖被瓷片刺破滲出的一滴血,目光微微有些怔忡,許久,他將手指緩緩舉到自己嘴邊,將掛著的那滴血,吮入口中。

他還記得雲寄當年被人送進王儲殿的時候,很稚嫩,很單純。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帶著那麼刻骨的恐懼,讓他大發狂性,卻又不忍傷害。那是他的母后被賜死的前兩年,他個性狂暴至極,每幾天就有被他玩壞了的孩子被送出殿,只有雲寄,怯懦著,沉默著,卻在他身邊一直留到了今天。

晏存繼記得,雲寄痛極的時候,依舊是不說話的,不會求饒,不會痛哭,只是睜大眼睛看著自己,淚水在眼眶中漫延開又一點一點退去,那泫然欲泣的樣子像是能將人的心揪得死了。那之後,晏存繼恍悟,雲寄的價值也許不僅僅是擺在床上而已。

後來,晏存繼開始待他好,派人教他醫、教他毒,雲寄天資奇高,學得很快。再後來,他注意到了北堂王身邊的季華鳶,便順著摸到了謝司浥,順勢擺了北堂朝一道,卻不料失手沒能取北堂朝性命。北堂朝回帝都,機會轉瞬即逝,行刺失敗的訊息傳來那一晚,他心煩得很,在床上也不溫柔,一個回身間,他看著抱著被子憔悴的雲寄,突然間,便想到了將這個孩子插☆進南懷去。這一想,竟然就有了後來的安排,有了這兩年所有的經營。

安排得倉促,背景打點得也不算周到,當時晏存繼想著,雲寄是撐不了多久的,若是哪日暴露了,就下死命令要他直接刺殺北堂朝便罷。可是他沒有想到,雲寄竟然真的在北堂朝身邊站穩了腳,這一受寵,就是整兩年——倘若季華鳶沒有回南都,只怕到現在為止,自己的計劃,也不會被打斷半點。

這麼好的棋子,那麼聽話的布娃娃,如今,竟真到了不得不徹底丟擲去的時候嗎?晏存繼看著自己劃出一道口子的手指,一時間竟然說不清心裡是麻木還是可惜。他只是知道,自己後悔了,後悔那麼草率地去試探雲寄。北堂朝經歷兩年前自己安排的一場鬧劇後,怕是,最容不下背叛,哪怕只是背叛的嫌疑。

“殿下。”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聲音低沉:“要屬下出手嗎?”

晏存繼沒有回答,他看著自己的指尖,白皙如玉的指尖上帶著一滴殷紅的血,讓他突然想起季華鳶來,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無奈的笑。

那個人,豈止是打亂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