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他也能明白向來寬容的季華鳶為何會在這件明明沒什麼事的事情上揪住不放。他對不起季華鳶,雷雨夜那晚的事情像是一顆毒刺,長在季華鳶心裡,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扎一下。北堂朝真的怕,原來最無力,不過就是你真的做了錯事,不可挽回,無法彌補,甚至連提及都不敢提及,只能放在心裡按著、藏著,一旦被人揪出來,就是手足無措。

北堂朝失眠到天明,礙著腿傷連翻身都困難,終於熬到天亮了,便又急火火地叫人將自己折騰到了東門。他想,他彌補不了什麼,但至少要像個人一樣地站在季華鳶面前。

北堂朝到的早,本想趕在季華鳶剛起床的工夫和他再說幾句話,卻不料直接撞見了朱雀。朱雀為難地帶著他四處打了個轉之後,終於還是招架不住北堂王的質疑,直接呼喝人將歩輦擺到了花豹房裡去。

北堂朝被朱雀扶入房間,腳尖剛碰到內室門檻,就看著屋裡的景象呆住了。季華鳶伏趴在床上,下半身卻盡數反折起來貼著自己的脊背向上開啟,兩腳開啟在自己腦袋兩側,被花豹壓在腿下,整個人面色慘白,汗如雨下。

北堂朝進門,正趕上花豹將漏完沙的沙漏倒過來,說道:“滿一個時辰了,換下一個姿勢。”

季華鳶被折磨了一宿,整個人都虛脫了,哪還有那耳力去聽北堂朝來沒來。他連喘氣都好像沒了力氣,只是緩緩收回腿,幾乎是咬著牙將自己腰部以下強掰回原位,而後雙臂打著顫撐起來下地,咬著牙打著晃,汗透的身子一翻,又踉踉蹌蹌地倒立在牆邊上。花豹明明知道北堂朝在門口,卻罔若未見,只是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一把分開季華鳶兩腿,在空中掰到極限。季華鳶咬著牙,抖如篩糠,大滴大滴的汗直接打下來。

像是打在北堂朝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一波(二)

北堂朝呆了半天才想起自己還杵在門口,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被朱雀扶進門坐在椅子上,對向自己行禮的花豹隨意點了點頭:“你們先下去。”

屋子裡立刻就空了,只剩下他和季華鳶兩個人。季華鳶方才一見他進來,本來癱軟的身子立刻繃緊,他咬著牙死撐,汗水下得更快,卻是冷著臉一語不發。

許久,北堂朝嘆息一聲,撐著桌子站起來,走到他身前,不顧他的僵直雙手扶住了他的腰,低聲道:“別僵著了,下來吧。”

季華鳶咬牙不語,北堂朝嘆氣,握著他腰的雙手加了幾分力道,半強迫半攙扶地慢慢把著他翻下來,扶著他站直。北堂朝抬手替他擦了擦兩頰的汗:“現在看來過了這一夜,你不僅不會消氣,反而更要跟我冷戰到底了。”

季華鳶終於出了個聲,他冷冰冰地哼了一聲,聲音卻都有些抖:“難道不是你叫老師給我‘照顧’的嗎!”

北堂朝無奈:“怎麼可能是我。”

季華鳶又低頭不說話了。北堂朝長嘆一聲,無奈地拉著季華鳶走到床邊坐下,“我對雲寄有情分,但不是那種情分。你應該明白的,他雖然是一個奸細,但當真是半點對不起我的事都沒做過,反而一直為我鋌而走險。於情於理,我不該虧待他。昨夜我一夜都在想,如果你沒有回來,知道真相的我會怎麼對他……”北堂朝說到這裡,緩了緩,又繼續道:“答案都是一樣的。我還是會寬宥他,他如果也和昨天一樣看破看開、想要一個機會,我也不會吝嗇。華鳶,我不知道我將心裡的實話告訴你,你是會理解還是會更生氣,但我想,如果我真的因為你回來了而怯於留用一個我覺得有用的人,那才是真的心裡有鬼。”

季華鳶聽了這一通語重心長,卻只是微微撇了撇嘴,依舊不搭腔。北堂朝有些焦心,他不敢用太大力,只能輕輕扳了扳季華鳶的肩膀,卻又為觸手那一片潮溼的冷汗感到心疼。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