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江修緣把脈時候有些疑惑的說道:“你看愛兒臉上,竟有些猩紅的指印。”

我探頭過去一望,果真如此:“但方才還沒有的。”

“恐是近幾個時辰重捏的,所以現在才映了出來。”心裡有些道不明的因素,攪亂著我的思維,卻怎麼也理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江修緣。”遲疑了許久,我仍是決定這麼做,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不能讓愛兒再受任何打擊,亦不能讓自己再犯任何累及家人的風險。

他狐疑的轉過頭來,靜待下文。

“我要一瓶見血封喉的毒藥。”許是我的表情太過冷漠,他輕搭在愛兒腕上診脈的手,不住顫抖了下。

“好。”意外的是,他卻連半點緣由都未細問。

索額圖,是該送他走的時候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送行2

黎明初曉,天際淺薄的雲層疊疊如魚鱗一般,初陽的輝光從那狹長縫隙破露而出,遠望之下如金光龍肚一般匍匐在天,我披好斗篷,躡手躡腳的關門出屋,繞著府中小道走至馬廄,一路奔著偏遠小道,多走了許多彎路才行至天牢。

手中緊跩著江修緣為我備置的毒藥,康熙這麼久都未有旨意斬索額圖,怕是迫於各方勢力,仍在左右權衡。長則生變,幕幕辛酸往事如倒帶一般在眼前閃過,侍寢之事,相府死裡逃生,平妃姐姐**服毒以及至今仍佇守在那西山的縷縷亡魂。他是枉墮生門,一路撻伐至今,滿身血汙卻仍不知命之所貴,他是知天曉命,雖明成王敗寇,早無善終可能卻仍抱線求生。

而我,縱然早已殺心大定,卻因我妹妹的如此遭遇,不能再有任何搖動。即便鋌而走險,也不能容下他。

但我不想牽扯他人,我與索額圖的恩恩怨怨,便讓我自己來了結罷。

只是沒有四爺的陪同,我毫無把握隆科多是否仍會放我進去。在邊側來回踱步許久,想不出一個入牢的緣由,正在猶疑時刻,只見隆科多從一側鄉道走了出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怕是小憩一番後再次出來巡查的。

我躲在暗處,低聲喚他過來。

他狐疑的走近,見是我,便有些愕然的說道:“你來此做甚?太子不是已經無礙了嗎?”

我遲疑了下,卻仍是啟齒說道:“我想見索額圖,望大人成全。”說罷便曲膝朝他行禮,他愕然不已,慌忙扶住我臂膀急切說道:“格格切莫行此大禮,我只是一小小九門提督,又怎受得起。”

見他說的真切實誠,我順勢說道:“我與四哥素來親厚,不知能否隨了他喚大人舅舅。”

他眉眼一展,開懷的說道:“如此甚好,但胤禛聽你今日那般稱呼他,怕是會不悅罷。”我臉上一陣滾燙,他與四爺關係竟已親厚到這般田地,連此等秘密都可分享了。

“就同上次一樣,你著了兵士服裝再進去罷。免得外人瞧見又起事端。”他收起玩笑面容,正經說道,我恭順的點了點頭,便進了原先那屋子將衣物盡數換下。

那明滅的把火光下,映照著一枯槁老人,原本肥愚的身體已經清瘦不少,那寬大的袍子耷拉鬆垮的掛在身上,他正背對著柵欄門側臥躺著,蜷縮一團,花白凌亂的長粘著酸臭的汗水直直拖至後腰。

見此場景,我竟又開始動搖了起來,他已是一風燭殘年的老人,脫下那象徵無限權力的朝服,也僅是一行將就木的老者。

我到底是抱著何種殘忍的執念,才會這般手握毒藥,來送他一程。

“索相。”喉中有些哽咽,竟講不出一貫的寒涼話語。

他聞此抖縮了下身子,緩緩起身轉頭回望,一見是我便即刻冷了眸子,平生的傲氣仍是不肯有絲毫敗散,明明已經體力不支,卻忍著骨節吱嘎作響的痛楚,穩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