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出去。

魏豬倌驚在原地,半晌才想起自己來這裡的原因,忙往旁邊櫃子望去,那是個五斗櫥,五層抽屜都拉得半開。他記得昨天照舊把那兩千萬便錢鈔放在了第二格抽屜裡,忙幾步奔過去看那抽屜,裡面空的。再看其他四層,也都空的。兩千萬沒有了!

“天爺!”

他不肯信,又一層層拉開看了幾道,真的沒有。雙腿一軟,他跌坐向身旁的椅子,卻沒坐穩,椅子滑開,將他摔倒在地,他索性坐在地上,眼珠空茫茫急轉,手指不住在地上摳抓,只覺得連天帶地整個塌落。

那稅監什麼時候喚來了坊正、那些人說了些什麼、幾個廂兵將他拽起來押往開封府……這些他一概不知道,只是昏茫茫跟著他們。

馮賽進城先趕到家中,看到阿山開門時的神情,便知道妻女仍沒回來。他還是問了一句,阿山苦著臉搖搖頭。

馮賽心裡又一陣痛,定了定神,才吩咐阿山:“你讓你媳婦備辦些飯菜,送到炭行行首祝德實宅上。柳二郎因炭行的事被扣在他家,我還有許多事急著要辦,暫顧不上他。你好生求告一下祝行首,炭行的事已經經了官,餘下的事我這兩天就去辦,能否請他放了柳二郎,他若不答應,你就把飯送進去。”

阿山行事踏實,常替馮賽跑腿送信,一一聽著答應了。馮賽也不進門,又向東城趕去。他先繞到朱家橋南斜街,來到吳蒙別宅,遠遠就看見崔豪蹲在巷口,他心裡又一沉,邱菡母女和碧拂仍沒送到這裡來。

這事已經驚動官府,那綁匪恐怕不敢再送到這裡來了。這偌大汴京城,幾個人隨便藏在哪個宅院裡,魚入湖海一般,到哪裡去找?妻女此刻安危亦毫不知情……

他胸中又翻騰起一陣憂煩,但這種時候越不能亂了方寸,他忙在心裡連擊了幾掌,稍稍平復一些後,才凝神理了理思緒。眼下還不能斷定綁匪一定不會把邱菡母女送到這裡,這裡還得繼續守著;那綁匪至今沒有傳信給我,恐怕也不是為錢綁人,應該另有緣由,恐怕和炭行、魚行、豬行的事有關;綁匪也應該不止是譚力,譚力和於富、朱廣三人恐怕真是合謀;要救妻兒,就得先找見這三人,要找這三人,就得把炭行、魚行、豬行的事情查明、理順,在其中也許能找見三人蹤跡。

他驅馬走近崔豪,崔豪面前仍擺著兩個竹筐,裡面堆著些蔬菜、蘿蔔。他裝作看菜,下馬湊近壓低聲音:“崔豪兄弟,多謝你這麼盡心相助,我這邊又出了幾件要緊事,得急著去辦,這裡還得繼續守著,就託付給你了。”

“二哥,又說這些見外的話。你儘管去忙你的事,你放心,我已安排好兄弟們,這裡一刻都不會缺眼目。劉八和耿五眼下正在城裡四處打問。”

馮賽心裡一陣感激,沒想到在此絕境,竟能得到他們幾人熱心相助。他不知還能說什麼,感激望著崔豪,重重點了點頭,而後上馬,向南城趕去,他是去尋魚商班賀。

班賀是魚行第二大魚商,五條河中他佔了南邊的蔡河。雖然汴河上游的貨源已經說通,但其他四河都還在斷貨,得儘快設法一一理順。對此,馮賽心裡有個疑問,剛才在青鱗坊,已經落實了五成,還得再進一步求證。另外,洛口假冒四個黃河魚商一事,他也想當面確證。

剛才在青鱗坊,馮賽打問到班賀住在上清宮後邊的北巷子裡。他騎馬來到那條巷子,找見班賀的宅子,下馬叩門,一個僕人開了門,馮賽報上姓名,那僕人進去通報,片刻一個身穿青錦服的中年男子迎了出來,之前並沒見過。

“馮二哥?”班賀卻認得馮賽,臉上微帶笑意,眼神卻在探詢。

“班大哥,冒昧拜問。”

“哪裡?快請進!”

兩人一起進去,裡面緊緊湊湊一座整潔庭院。進了正堂,分賓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