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哥不是去了洛口,這麼快就回來了?”

“黃河魚商的事已經辦妥了。他們今晚就送魚來京城。”

“哦?”班賀目光一顫,但立即掩住,顯然很意外,更有些慌。

假冒黃河魚商一事果然是他主使。馮賽已經遭過炭行那一遭,不願再觸碰,隨即轉開話題:“眼下連蔡河在內,四條河的貨源卻都得趕緊去疏通,馮賽此來,正是要向班大哥問些事情。”

“什麼事?”

“那個於富截斷了蔡河的貨源後,可是親自來跟班大哥談交易的?”

“不是,他派了個人來。”

“什麼人?以前可曾見過?”

“沒見過,四十來歲,說話極臭。”

“舍弟馮寶可曾陪著?”

“嗯。”

“魚行其他三家呢?”

“都是那人。”

“也都是舍弟馮寶做中人?”

“嗯。”

“交易都是到行首那裡一起談的?”

“這個自然。貨商來談價,都得行首主持。”

“好。班大哥,我先行告辭。你們四家斷貨的事我一定會盡快處置好。”

邱菡又焦躁起來。

雖然那些人看起來似乎沒有要加害的意思,但關在這地底下,除了門縫,沒有什麼透風的地方,待久了越來越憋悶。屋子裡始終點著燈,兩個女兒一直吵嚷著要回家,又不停問這裡怎麼一直天黑,什麼時候天亮。起初邱菡還能柔聲安慰,久了自己先已焦躁難寧,更不知道還能編些什麼理由。

柳碧拂卻始終安安靜靜,絲毫看不到煩亂,她喚過玲兒和瓏兒,輕聲問她們:“爹爹好不好?”

“好!”瓏兒才會說話不久,卻很巴馮賽。

“不好!”玲兒卻說。

“怎麼不好啊?”柳碧拂笑著問。

“爹說給我買風鳶,卻回回都忘。”

“那我們捉弄一下他,好不好?”

“怎麼捉弄?”

“我們就躲在這裡不出去,讓他找我們。我們要多躲一陣兒,爹找不見我們,才會著急後悔,就能記起給你們買風鳶了。”

“嗯!”玲兒和瓏兒都樂起來。

邱菡在一旁看著兩個女兒偎在柳碧拂身邊,眼睛閃著亮,不由得有些嫉妒,便從袖子裡取出手帕,疊起兔子來。她從小安安分分,沒怎麼嬉鬧玩耍過,也懂不了幾樣逗人的玩意兒。這用手帕疊兔子的法兒,還是新婚那年馮賽逗她時,才第一次見到。

很快她就疊出了一隻絹兔,用手捏搖著喚女兒:“玲兒,瓏兒,誰來跟我玩?”

“娘!小聲點!別讓爹聽見了!”玲兒噓道。

瓏兒也跟著噓起來,兩人仍偎在柳碧拂身邊,這絹兔兒,她們玩多了,並不稀罕。邱菡見柳碧拂朝自己望了一眼,目光含著笑,似乎是嘲笑。

馮賽又趕往城西南的興國巷,去見魚行行首張賜。

經過浚儀橋時,一眼看見橋邊一家店頭花花綠綠掛滿了風鳶,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風鳶段家。他頓時想起一直說要給玲兒和瓏兒買風鳶,昨天正是清明放風鳶的日子,本該一家人去郊外好好玩耍,卻遭遇這些磨難。他心裡一陣疚痛,暗暗禱告:女兒,你們一定要好好的,等爹找見你們,一定立即給你們買風鳶……

他驅馬上了浚儀橋,望見興國寺前那條大街,不由得停住馬,見了張賜該如何說?他還沒想好。

從洛口回來途中,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個炭商譚力穿著飲食都盡力講闊綽,按理而言,他這樣講排場,身邊至少也得跟三五個侍從。然而,他卻始終獨來獨往,身邊一個隨從都沒有。馮賽從蔣魚頭口中聽到,那個於富似乎也是如此。為了求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