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兄弟倆對視一眼,更何況這沈慄直如何家的剋星一般,無論何事,但凡與之相關,何家便要吃虧。沈慄越是出息,何家便愈顯頹勢。

“莫非真有天生災星之說?”何密疑道。

“災星也好,剋星也罷。我何家無論如何不能讓此子再逍遙下去。日後但有機會,愚弟還是會下手。”何澤嚴肅道:“再者澤哥兒近來因此子入了魔障,他自己看不開,愚弟助他一臂之力也罷。”

何密皺眉道:“沒出息的東西,不過稍受挫折,便做憤世嫉俗之態。心胸狹窄竟至如此,更無我世家子弟風範。”

“那一家的血脈,兄長還真指望他有出息?”何宿嗤笑道:“蠢些也好。”

何密嘆道:“近來越發不聽話,枉費我苦心教養。寡恩薄義,也不知將來如何?”

何宿默然半晌,低聲道:“兄長當年既將他抱出來,我何家就走不得回頭路了。”

兄弟二人道別,何密心情越發沉重。當年他不願放棄世家尊榮,只想著火中取栗,令家族更上一層。如今卻說不準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是錯。

按說自家有一任閣老在朝,倒也堪稱顯貴。只是每當憶及年少時家裡風光,便總也止不住心中野望。如今族中子弟偏又越發凋零,家族勢力一降再降……

腳步微滯,何宿仰視星空,見月色空濛,紫微閃耀,緩緩吐出一口氣。

更何況,只要邵家在一天,他這個前朝遺臣就一天不能躋身於朝堂。

兄弟何宿都能成為閣老……到底意難平!

他想位極人臣,想恢復何家累世榮光,想世家的權柄如自己少小時一般凌駕於皇權之上!

沈慄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寫給太子的遊記又坑了何家一次,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何家兩位宿老真正視為眼中釘。手中的差事漸入正軌,他又想起沈怡提起在三房看到的女子身影。

他先派飛白帶人監視古家,可是哪裡看得住?古家宅子並不小,飛白才幾個人?何況姜氏又住在內院,飛白幾個也不好接近。還是要問古逸節。

“並無此人。”古逸節一問三不知:“家嶽要與我聯絡,只派人上門召喚便是。”

沈慄點頭道:“想來世叔也不知情。不過,如今海商案尚未審結,麻高義在逃,但有半分疑點,也需儘快查明真相。”

古逸節這段日子過的膽戰心驚,短短時日內便瘦削下去。好在姜寒受審時極力撇清他,又有沈慄住在府中坐鎮,提刑按察使司並未對他動粗,只傳喚了幾次。這也足以嚇破古逸節的膽子了。

聽說自己院中有可疑女子出入,不需沈慄引導,古逸節便想到姜氏。姜寒畢竟是一任布政使,要說他手下有些人物,揹著自己與姜氏聯絡,也未嘗不可能。

自己畢竟是女婿,不如親生女兒值得信任,岳父想留一手固顯小氣,也是人之常情。古逸節心中稍有不快,倒也可以體諒姜寒心思。

沈慄客氣道:“若此案已審結,小侄也就當不知道了。如今只慮那女子仍然出入府中,萬一有何不妥之處叫人發覺,或暗中為禍,到時連累了世叔,卻是小侄未盡提醒之責。”

古逸節悚然而驚。

他如今是不願多事的,方才沈慄詢問時,他又覺此事多半涉及姜氏,所謂夫妻相隱,確實有些搪塞之意。

然而沈慄說的對,一旦這人心有不甘想挑唆姜氏做下什麼不可挽回之事,又或被外人發覺,自己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岳父已經無法援救,難道還要把自家也搭進去嗎?

最讓古逸節擔心的是,如今自己是靠著沈慄庇護,才在這場風波中勉強度日。但姜寒幾乎是沈慄一手拉下馬的,萬一那人心懷不軌對沈慄下手,自家那點拐彎的親戚關係可不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