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耳朵里長個了蜂巢,千萬在蜜蜂在那裡扇動著翅膀,直吵得她頭疼欲裂。可是,再疼也比上不心口的那陣撕裂一樣的疼痛,似乎是被自己信任親近的人毫不留情地狠狠插了一刀,那鮮血便淋淋而下。

好一會兒,她才咬著牙,忍著淚水扭頭去看他。

他看到那張小小的臉上,左邊的臉浮腫起來,那紅色的掌印如用胭脂畫在那上面一般,刺痛了他的心。那打了她的右掌也隨著那顆刺痛的心微微顫抖。

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會以為她會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恨恨地從他面前走過,衝出門外。但是她沒有,她只是一動不動地保持那個被打倒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向他,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流轉而過的種種情緒,是不可置信,是傷心,是憤怒,還是哀求?他分辨不出,他能看出的就是那絲全未從她眼中退卻的倔強。她會不會從此恨死他,既而毅然決然地離開他,再也不想見到他?

想到這,他忽然心慌意亂起來,想要過去緊緊地抱住她道歉,請求她的原諒。他想要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有多愛她,他想要告訴她他不是故意打她的。

可是,他又看到了幾步之外從她手中脫出的藥瓶,那步子就好像被定住一樣,一步也跨不出去。

良久,他終於漠然地轉身,毅然出了門。

等他走了,她才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氣般,每換一個動作都覺得吃力非常。她艱難地挪著步子走向樓梯,口中喃喃地說:“我不傷心,我不傷心。。。。。。”

好像只要這麼說,就真的能不傷心一樣。

可是,強忍著走回臥室的時候,想到這一年多來,兩個人在這裡繾綣纏綿的時光,忍不住鼻子一酸,握拳拍打著胸口,放聲大哭起來。那眼淚霎時就像是走珠般滾落,天下藥石那麼多,有那一種是可以醫治心傷的?

好疼啊,為什麼這顆心那麼疼?

他為什麼這麼不信任她?為什麼不問清楚青紅皂白就定了她的罪?為什麼。。。。。。打了她?

只不過短短的一瞬間,她就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老了。

那房頭櫃的抽屜裡,還留著幾塊巧克力。那是原先寧楊公司出事的時候,他總是愁眉不展,她聽說巧克力可緩解煩悶傷心,便買來哄他吃的。

現在,她胡亂地拆開包裝,一塊塊全部塞到了口中。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

因愛故生憂,恩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她流著眼淚,離開臥室,走進書房,在自己喜歡的一本書的書頁上,寫下這句佛偈。

如果沒有一切的愛恨糾葛,是不是就能遠離傷心?

手中的筆停下來。

不,不是的,如果人沒有了情感,那和石頭有什麼分別?

楚書嘆了嘆氣,大慟過後,心裡暗暗地思索著那瓶避孕藥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領。這時入夜已深,玻璃窗外面飄起了雪花。

她無心梳洗睡眠,只趴在那書桌上假寐,在半夢半醒之間,腦海中滿是混沌之間,似乎有無數的碎片閃過。但要定心去追尋,又毫無頭緒,只隱隱覺得,自己漏掉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昏昏沉沉之間,忽然失聲叫了出來:“是林琪!”

楚書喊了一聲,忽地從夢中驚醒,定眼一看,西周圍漆黑一片,除了自己的喘息聲,並無一絲聲響。

對了,那天林琪拿請柬的時候,不小心把包裡的東西倒了出來,或許那瓶藥就是那個時候掉下來的,滾到沒人發現的角落裡,直到寧楊把它撿了起來。

想到這,她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