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間,搪開她的腳踝順勢擒住,轉了半圈正要把她扯到在地面。

就在這時,警笛聲劃破夜幕,紅藍警燈由遠及近地破霧而來。

支援大概是從齊家村的方向過來,江陌栽在地上有點兒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拽著小護士的腳腕沒使上勁兒,先被鋌而走險失敗準備徹底撕破臉的齊勝男一腳蹬開——這小護士手勁兒夠大,居然拽著江陌後腦勺的頭髮把她生薅起來,拖著幾腳被悶得天旋地轉的江陌走了幾步,彎腰拾起那柄雙刃手術刀,對著蜂擁到路邊的黑藍身影哭嚎大喊:“都別動!過來我就殺了她!躲開!”

江陌被齊勝男鎖著脖子,趁她窮途末路喊叫癲狂的空當捯了幾口氣,神思稍微清明瞭些。她能感覺到刀刃緊貼在頸側,涼意沁進面板裡,估麼著已經劃破了一層肉皮兒。

她透過凌亂擋在眼前的髮絲看到了幾天沒見邋遢得像個小野人似的肖樂天,大致瞧著支援抓捕毒販的武警也沒配個談判人員。兩廂僵持不下的工夫,又“嗚嗷嗚嗷”的從壩莊的方向湧上來幾輛警車和一臺120,烏泱泱地鋪滿了整個路段。

齊勝男執拗的心氣兒轟然坍塌了下來。

小護士喉嚨一抖,吞嚥的聲響砸在江陌耳畔,江陌先怔了一秒,隱約察覺到她的動作走勢像是要把手抽開,心裡“咯噔”一沉,當即捏住她的手腕,在小護士準備同歸於盡的前一秒,俯身撤腳肩胛一頂,利落地把人摔翻在地,先上了手銬。

“我再問你一遍,孕婦呢?”

————

沒了人質挾持,武警和刑警支援迅速上前接管了抓捕現場。

肖樂天還有齊家村的後續收尾工作需要跟進協助,隔得老遠淚眼婆娑地跟他九死一生的師姐揮了揮手。江陌簡單地跟壩莊方向趕過來的同事溝通了一下情況,正靠坐在路邊緩神,看見那張牙舞爪的小野人有點兒想笑。她伸手抹了一把擦破皮血漫了一脖子的傷口,剛齜牙咧嘴地感覺到疼,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就催命似的震動起來。

江陌以為是她師父陰魂不散地要揪著她耳提面命,半眯著眼睛也沒看來電顯示,滑動接聽舉著手機貼在耳邊,先被聽筒裡這一嗓子震得耳鳴——原本還有氣無力流血睏倦的江警官直接“噌”地瞪圓了眼睛,詐屍似的從地上彈起來,又沒站穩,尾巴骨差點兒磕在路邊兒的石墩子上,動作起伏得兩眼直冒金星。

“江警官!你沒事兒吧?!”

江陌極詫異地瞥了一眼來電姓名,一時不知道是該說這孩子時間掐得精準,還是該吐槽剛剛這一聲叫喊還是她認識這小子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聽見他嗓門這麼大動靜。

“活著呢,別跟叫魂兒似的。”江陌無聲地彎起眼睛,猜測這小孩兒八成是從支援留查的同事那兒聽到了什麼萬分緊急危險的風聲,在膝蓋上蹭了蹭手上混著泥土和冷汗的血,打趣著想幫邵桀近乎“出生入死”的跟警體驗畫上一個還算圓滿的句點,“聽壩莊過來的兄弟說,孕婦是你救——”

江警官話說半道,就聽見手機裡單聲道的哭訴聲莫名地變成了立體環繞,正納悶兒地一扭頭,只見邵桀埋汰得跟挑糞桶的扁擔一樣修長一根兒,也不知道忽悠著蹭了哪輛警車,風塵僕僕又臭氣熏天地向她飛奔過來——但說是飛奔,其實也就比這位四肢湊合著掛在一塊兒的人型木偶平時磨磨唧唧的步速稍微快了點兒。

邵桀一溜小跑地躥到江陌身前幾步遠,視線迅速地在她看起來性命無虞的周身逡巡了一圈。他略微鬆了口氣,眼睛亮晶晶地一轉,滿臉不值錢地壓著嘴角,試圖假借尋求安慰之由,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裹著他那一身已經乾結的血汙糞水,圖謀不軌地掛在江警官身上“有難同當”。

江陌一眼看穿,沒慣他毛病,當機立斷抬起胳膊,食指點著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