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下,出了幾趟門,去江湖上亮了亮相,輕輕鬆鬆地,就撈了個“明珠女俠”的美名回來。

喬大小姐天真爛漫,不曉得這是江湖人士看在她父兄的面上,還以為自己真的出色得不得了。她受多了捧,就漸漸把脾氣也養得和天上的仙子一般——凡人消受不了,怎麼受得了退婚的屈辱。得知訊息後,跳起腳來,先把自己的閨房砸了個稀爛。

按她的想法,她堂堂盟主家的千金,就該配個盟主家的青年才俊才對,嫁到上官家去已經算是下嫁,姓上官的不識好歹,居然還敢退婚!

這真是她自出生以來所受到的最嚴重的奇恥大辱!

爹爹只叫她“認命”,她肺都要氣炸了,怎麼可能認這個破命!

無論怎樣都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要報仇,爹爹不肯給她出頭,她就自己來!

喬大小姐不知世事,以為現在的江湖還和她爹爹做盟主時的江湖一樣,一旦有了這個念頭,想也不想,乘著家裡人多事亂,提上明珠劍,牽上小紅馬,當夜就從後門離家出走了。

她的目標簡單而明確:尋到上官潛,給他一劍,用他的血洗刷她被退婚的恥辱!

這是喬寶清第一次獨自出門。

但她絲毫也不膽怯,她對自己的武功和智慧一向都很有信心。在府裡時,她時常和師兄們過招,大家都眾口一詞稱讚她,說她骨骼清奇,悟性絕佳,是天生的武學奇才。

個別師兄拍馬拍得太兇,偶爾喬寶清也會覺得有點臉紅,但她想,至少她是武學奇才這一點是不會有錯的。

既然這樣,出來闖蕩個江湖有什麼好怕的呢?更何況還有熊熊的怒火支撐著她,一路向北,一往無前。

不過,喬寶清自小嬌養,從沒吃過苦,所以為了趕路而露宿荒野這種事她是斷斷不會做的,天黑了必須住客棧,還非乾淨整潔的大客棧不住。

這種習性導致她的腳程一直快不到哪裡去,而同時,也讓她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中。

直到第十天。

喬寶清騎著小紅馬,飢腸轆轆地走在荒涼的小道上,放眼望去,暮色四合,方圓十里都沒有有人煙的跡象。

她糊塗地憤怒著,想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問的路不對,還是自己走錯了方向。明明那個腳伕信誓旦旦地給她指了方向,說前面是座叫許昌的大城,路上不停的話,日落之前一定可以趕到。

可現在月亮都快出來了,她連大城的影子都沒瞧見!

眼看著天就黑了,她今天晚上要睡在哪裡?這周圍荒得連個民居都看不見,想借宿都沒有辦法,難道要睡在路邊的土堆上?

喬寶清抖了一下,覺得自己絕對沒辦法接受。

看著一點點暗下去的天色,感受著漸漸寒涼起來的晚風,喬寶清努力忽視自己內心深處,產生的那一點點小小的後悔。

要是現在還在家裡的話,哪裡會受這樣的罪?這個時辰,她一定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她窗下的那張斜榻上,隨便看點演義,或者和伺候她的丫頭喬安下一盤棋,好打發飯前的一點閒暇時間。

一想到飯,喬寶清不由嚥了口口水,中午從瑞福樓出發的時候,酒樓的夥計看著她像趕路的旅人,有殷勤地問過她需不需要帶些易存放的乾糧小點之類,可惜被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乾糧有什麼好吃的?又乾又硬,噎死個人,她晚上就會趕到前面的大城了,到時候想吃什麼都可以。

她要是早料到眼下的狀況,一定不會拒絕得那麼幹脆。乾糧再難吃,也比沒得吃好啊。

喬寶清悟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句有道理的話,跟著就覺得眼前有些模糊,糟了,她一定是餓得腦袋發昏了——

想完這句以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那個死丫頭老實點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