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看著天,阿爾瓦知道自己在夢中,卻不知道這是自己記憶中的哪裡。他的記憶裡從來沒有一片這樣的天空。因為他從沒有躺在地上,以平視的角度,看過這個世界的天空。

天空還是藍得那麼稀薄,連上面的機械纜都看得清清楚楚。

平靜地躺在草坪上,能感覺到血正在從傷口流出來,但是他就這樣躺著看著天空。這樣心無旁騖的看著,不帶任何感情的看著,是第一次。

為什麼無喜無悲,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遺憾?這是阿爾瓦的疑問。耳邊有一個不是他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

“因為,沒有留戀。”

阿爾瓦聽著內心又或者是記憶裡的對白,心情複雜的難以言喻。

這是,真正的阿爾瓦馬科的記憶,另一個他的記憶。

他正在從阿爾瓦馬科斯的視角看著他曾經生活過的世界。腦海裡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他看到世界的同時,平靜地敘述著過去一切。身邊的場景在變換,阿爾瓦透過記憶看著自己身處的花園,溫馨的長滿百合的花園,純白的涼亭,一個穿著便服的婦人坐在裡面看著他。

那是……媽媽?

抱著皮球,自己只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不想呆在那裡。不想被人用那樣的眼神看著。

為什麼?阿爾瓦問。那個聲音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像是行屍走肉般地說話方式,阿爾瓦產生一種自己是不是隻是在與一段記憶交談的感覺。

眼前的場景飛過,不斷有資料送到自己面前來,在自己完善後又被拿走,什麼也沒給他留下。

對,什麼都沒給他留下。

天才,備受讚譽的天才。這個稱呼,比起榮譽,更像個詛咒。

小時候高興將自己設計的模型拿給母親看時,她會露出笑容,輕輕地摸著我的頭,說,做的不錯呢。

但是,那個笑容並不是高興的笑容,小時候只覺得古怪,並沒有太在意。

可是生活就是這樣,有些事情一旦注意到了,就不可能再去忽略,也許,不發現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幸福下去,但是做不到。

天才,擅於洞悉科學中的奧秘,對於人心的微妙,也看得一清二楚。

阿爾瓦聽著另一個他的回憶,忽然發現自己正在接近一個秘密。

是的,是一個秘密。一個違逆自然,違逆天理的秘密。那個聲音平靜地在敘述。

本不應該存在的存在,卻被創造了。

雙親看著我時的微笑,永遠是快樂過後又帶點苦澀。偶爾玩得開心時回頭,便會發現他們正在用懷念而又歉疚的眼神看著我。有時候,我抱著皮球不禁想問,

你們,究竟在透過我看著誰?

不理解,好奇,甚至隱隱的怨憤,於是,決定自己揭開這個秘密。

阿爾法列特·馬科斯,科派的前任領袖,卡斯帕·巴魯特的摯友,奧德麗·巴魯多的……表兄。

天才中的天才,開創了提取基因序列上資訊方法的人。一個天才般的瘋子。

一個本該死掉卻還活著的人。

你們究竟對我做了些什麼?!這樣的問題問出口都覺得愚蠢,因為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了。

阿爾瓦·馬科斯就是阿爾法列特·馬科斯。

這樣一切明瞭了。

但事情並沒有隨著水落石出變得輕鬆。

家人的微笑變得愈加難以忍受,每一次讚賞都像是在對另一個人在說話,每一次我愛你我都在猜是不是在對那個人表達愛意 ,就連放在面前的百合花看著刺眼,聞著更覺得噁心。因為那全是阿爾法列特最喜歡的東西。

我是我,又不是我。那我是誰?

如果只有我在父母的身邊,也許我還能自欺欺人下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