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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之後,看出哪裡該添補,哪裡該打聽,我們還要再進一步,去認真的扮作故事中的人,設身處地的去想象每個人的一切。是的,我們所要寫的也許是短短的一段事實。但是假若我們不能詳知一切,我們要寫的這一段便不能真切生動。在我們心中,已經替某人說過一千句話了,或者落筆時才能正確地用他的一句話代表出他來。有了極豐富的資料,深刻的認識,才能說到剪裁。我們知道十分,才能寫出相當好的一分。小說是酒精,不是攙了水的酒。大至歷史、民族、社會、文化,小至職業、相貌、習慣,都須想過,我們對一個人的描畫才能簡單而精確地寫出,我們寫的事必然是我們要寫的人所能擔負得起的,我們要寫的人正是我們要寫的事的必然的當事人。這樣,我們的小說才能皮裹著肉,肉撐著皮,自然的相聯,看不出虛構的痕跡。小說要完美如一朵鮮花,不要象二簧行頭戲裡的“富貴衣”。
對於說話、風景,也都是如此。小說中人物的話語要一方面負著故事發展的責任,另一方面也是人格的表現--某個人遇到某種事必說某種話。這樣,我們不必要什麼驚奇的言語,而自然能動人。因為故事中的對話是本著我們自己的及我們對人的精密觀察的,再加上我們對這故事中人物的多方面想象的結晶。我們替他說一句話,正象社會上某種人遇到某種事必然說的那一句。這樣的一句話,有時候是極平凡的,而永遠是動人的。
我們寫風景也並不是專為了美,而是為加重故事的情調,風景是故事的衣裝,正好似寡婦穿青衣,少女穿紅褲,我們的風景要與故事人物相配備--使悲歡離合各得其動心的場所。小說中一草一木一蟲一鳥都須有它的存在的意義。一個迷信神鬼的人,聽了一聲鴉啼,便要不快。一個多感的人看見一片落葉,便要落淚。明乎此,我們才能隨時隨地的搜取材料,準備應用。當描寫的時候,才能大至人生的意義,小至一蟲一蝶,隨手拾來,皆成妙趣。
以上所言,系對小說中故事、人物、風景等作個籠統的報告,以時間的限制不能分項詳陳。設若有人問我,照你所講,小說似乎很難寫了?我要回答也許不是件極難的事,但是總不大容易吧!
載1941年8月15日《文史雜誌》第一卷第八期
■■現代小說的開頭藝術■■
程露
戴-洛奇在《小說的藝術》一文中談到:“小說的第一句(或第一段、第一頁)是設定在我們居住的世界與小說家想象出來的世界之間的一道門檻。因此,小說的開局應當如俗語所說:‘把我們拉進門去’。”(【英】喬?艾略特等著、張玲等譯《小說的藝術》,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月版)如何把讀者拉進門?不同的作者根據寫作需要的不同選取了不同的方式。但由於小說體裁本身質的規定性,小說開頭所涉及的內容也體現出一定的規律性。鑑於傳統敘事學理論關注的物件重點放在敘事“三要素”(人物、情節、環境)上,大多數的小說創作也基本遵循這一理論進行,從小說第一句就開始傳達有關三要素的內容。由此,我們把小說的開頭從內容角度做如下歸類:
第一類為人物類,即以對故事人物的介紹或人物的自我介紹(如性格、個人經歷等)開篇。如《小二黑結婚》開篇就寫“二諸葛”和“三仙姑”的綽號由來,並藉此引出主人公小二黑與小芹,這種寫法迎合了農民的閱讀習慣,有助於激發他們的閱讀興趣。劉恆在《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中也是開篇即向讀者詳細介紹張大民一家三口的姓名、身高、體重等情況,實實在在的寫實姿態溢於言表。
第二類為背景類,即以描述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自然風景及社會環境等作為小說開頭,以此來增加故事的真實性,打破讀者的虛假感。
如《紅與黑》的開頭,先從故事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