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清冷,嘴角卻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笑意,彷彿什麼東西被扭曲了原形,卻又恰如其分的裝進了一個盒子裡頭,從外頭瞧著十分妥當,可裡邊的東西卻早就變模樣。

她的身上究竟負擔了多少為難之事?褚昭鉞望著那看似清冷的臉孔,心中忽然有些憐惜,像她這般的女子,即便是生在這鄉村角落裡,也該是有人捧在手心裡寵著護著,如何能承受旁人異樣的眼光?他喉間蠕動,艱難道:“你……若是不做這鈴醫,或許……”

“旁人怎麼看我,是他們的事情,我做不做鈴醫,卻是我的選擇。阿大,你用不著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看著我,既然我都已經選擇了這事情,我就定然會做下去,畢竟我自幼便有懸壺濟世之心。”盛芳華朝褚昭鉞笑了笑:“若你沒有旁的事情,就請安心靜養,我現兒正忙,便不陪你閒談了。”

她轉過身,一陣風般卷著走了,褚昭鉞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間有些敬佩,對於世人歧視的目光,她絲毫不糾結,而是淡然處之,這般胸懷,就連鬚眉都不如。

推開破窗往外看了過去,褚昭鉞便看見了盛芳華。

杏花樹下有一張木頭方桌,上邊擺著一堆瓶瓶罐罐,盛芳華站在桌子旁邊,伸手在捏小丸子。她的手很靈巧,就在一搓一揉之間,一顆藥丸已經做成,細如米粒大小,虧得褚昭鉞目力好,這才看得清楚。

春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紅撲撲有如枝頭開放的杏花,還帶著燦燦的金邊,微風將她額前的頭髮吹起,兩道彎彎的眉毛就如柔軟的樹葉一般,籠住了秋水般的明眸。她的眼睛雖然沒有朝褚昭鉞望過來,可褚昭鉞只覺自己的心有些微癢,似乎有一隻小手正不住的在撩撥著他,讓他的心就如算盤上的珠子一般,不停的一上一下在亂動。

芳華,他口中喃喃念出了這兩個字,有些醺然欲醉。

這可真是個好名字。

盛芳華……咦,褚昭鉞怔了怔,好巧,她也姓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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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上午,小小院落一片寧靜,不知不覺的,杏花已經落了一地,粉白豔紅交錯飄零,被春風吹得翩躚起舞,而那站在方桌前的那個人,卻依然站在那裡,一雙手在飛快的做著小小藥丸。

褚昭鉞也一動不動的靠著牆看著院子外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長時間,只知道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好像很愜意。

“盛姑娘,盛姑娘!”屋子外頭傳來了焦急的呼喊聲,伴隨著雜沓的腳步之聲,慢慢的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褚昭鉞一抬眼,就見好幾個大嫂大娘湧進了盛家的小院。

“是不是大家家中的雞有些不對勁?”盛芳華對她們的來意瞭若指掌,若是說家中有人生病,不可能這般湊巧全病倒了,肯定是那雞瘟已經開始蔓延了。

“對對對,盛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幾個大娘大嬸不住的點著頭:“我們正是為這事來找你的哪!”

盛芳華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掃到了一個簍子裡,一隻手拎著就往外邊走,到了門口回頭叮囑了盛大娘一句:“阿孃,你繼續照我教你的法子來捏丸子,要多做些,我覺得還會有不少人來討藥的。”

“噯噯曖,你去你去,我在這裡繼續做。”盛大娘連連點頭,這雞可是莊戶人的寶貝,要是控制不了雞瘟,不少人家都會有損失哩。

“大嬸,大嬸!”褚昭鉞費勁的才趴到了窗戶上,衝著外頭的盛大娘喊了兩句。

盛大娘回頭看了看他:“後生,你要做啥子哩?”

“大嬸,我想到外頭坐著,老是在屋子裡,有些悶。”褚昭鉞眼睛盯著那一桌子的罈罈罐罐看,方才自己誤會了盛芳華,總要想個什麼法子彌補,幫她做事情,應該是再好也不過的了。

盛大娘同情的望了褚昭鉞一眼,這後生都躺了大半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