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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隼純純矗 �
羅媽媽近四十的年紀,她與佟姐兒一樣,出生在南方。佟姐兒與她在一處的時間比起佟紀氏還要長,自襁褓中便一把屎一把尿地帶到了今日,早已將佟姐兒當做了自個的閨女。她生得一副和善的面相,平日裡待下人們也多隨和,卻是少有這樣訓斥人的時候。
平安、如意也只十六、七歲的姑娘家,在佟姐兒身邊也伺候了十餘年,心裡也是真心實意地伺候她。這次出了這樣大的事兒,雖說是姑娘放話叫的兩人去,可也是兩人疏忽大意了不是。心中本也存著愧,叫羅媽媽這一通訓,更是覺得無顏面對姑娘。
擔心受怕了一整日,把這話一說開,佟姐兒一顆惶惶不安的心,方才真正穩當不少。靠在羅媽媽懷裡聽著她一字一句都是為了自個,心裡頭安慰,又見兩個丫頭一臉的悔意與自責,她才扯扯羅媽媽的衣裳,“奶母,不怪她們,終歸是我失了防備,日後再不敢大意了。”
兩個丫頭頭埋得更低,羅媽媽卻不打算真個放過,指派兩個先去備了熱水進來,才挽起袖子一面給佟姐兒擦臉,一面撂下話頭。
“無規矩不成方圓,姑娘性子好,素日待你們寬和,不怕你們心裡念恩,就怕你們因此忘了身為丫頭的本分。我也不說罰你們挨板子,只到門邊跪著去,權當替姑娘看牢了院門。”
知道羅媽媽行事自來分寸得體,佟姐兒再不勸說。只在門裡跪,不在門外跪,瞧見的也就姑娘與羅媽媽,知道這是顧及了二人的臉面,兩丫頭俱都不敢有任何怨言,一言不發地在門邊跪下。
佟姐兒這裡萬事平息,珍姐兒屋裡卻還燈火通明。她撲在鋪著紅綢團百花的褥子上,背上搭著同色的大紅綢被子,雙手枕在臉下,撅著菱唇,一臉的不樂。
她是紀家的嬌女,周氏與紀大老爺最是寵她,屋裡的一應陳設自然不是佟姐兒、菱姐兒屋裡能比的,就是她的胞姐惠姐兒的閨房,也趕不上她屋裡的繁複華麗。
自小愛紅愛花哨的她,滿屋裡鋪天卷地的紅,不論是窗欞椅案、床幔簾幕、還是衣櫥鏡臺,只要是能上漆的無一不是鮮麗的紅色。更兼還有一架不小的置地多寶格,上頭陳列的瓦罐陶瓷、古董花瓶也多數是絢爛多彩、款式繁複的。
這屋子若是叫佟姐兒來住,只怕一晚上也睡不好覺,珍姐兒卻引以為傲。她素來便瞧不上佟姐兒那柔柔怯怯的模樣,活似只要來一陣風,人就能被吹走似的。珍姐兒的兩個大丫頭芍藥與紅葵,早叫她調/教的服帖忠誠。
姑娘在周府裡行的事,她兩個也是門兒清,這會子見她又鬧起脾氣來,還有甚個不明白的。
芍藥抿抿唇兒,湊到珍姐兒耳邊,“姑娘趕早歇下罷,甚個煩惱留著明日再說,可別叫熬夜傷了上好的氣色。”
珍姐兒原還要怪她恁的話多,可一聽後頭一句,趕忙翻過身子閉了眼。她閉了半晌的眼還是睡不著,丫頭們只當她睡了,床帳也叫放了下來,在裡面做個什麼也沒人能瞧見,珍姐兒這一想,索性一下擁著被子坐起來。
下巴擱在了腿上,杏眼兒轉上一轉,臉埋在被裡一下笑起來。她原在周府心裡還擔憂佟姐兒家來了會告狀,這會子一想,自個當時可不是心虛給嚇的!
佟姐兒無父無母,吃住都在她家裡,娘也不下一次在她面前埋汰過佟姐兒身骨弱不宜生養,性子靜不討人喜。這要是主動去告了狀,可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珍姐兒想通了這一茬,心裡再不發虛,反倒又生出一樣好計,一時激動的心口怦怦直跳,只盼著快些天亮,好去跟娘說。
周氏素來起得早,今日她還在屋裡梳頭,珍姐兒便來了。心裡倒還有些稀奇,拉住她的手到跟前。滿以為她又闖了禍,沒好氣地道:“這是又做了甚麼妖,素來最遲的一個,怎麼今日這樣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