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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我,“這水牛背潮氣重,莫要讓寒氣入骨,下來吧。”
不想幾乎同時另一隻修長的手亦放在了我眼皮下,“妙妙,扶著我的手下來吧。”卻是宋席遠也伸手來攙我。
我看了看這兩隻手,一個是握筆的手,一個是數錢的手,沒得一個稱心,便毅然決然扶著那滑溜溜的水牛背自己跳了下來。
裴衍禎雲淡風輕優雅自如地斂回手,宋席遠彎了彎嘴角委屈地收手去擰自己被河水浸溼的衣襬,擰下一把水後瀟灑地一撩袍裾揚眉對裴衍禎道:“說起冤情,小的此番冤情可算得堪比竇娥六月飛雪。昨日裡沈家老爺大壽,草民醉倒後園,卻不明不白被一朝廷命官打了,下手還不輕,竟活活將草民毆打至暈不醒人事,實乃人間之慘劇,沈家上下無不見者傷心聞者流淚。而肇事之人非但不思過自首,至今還逍遙法外橫行街市。依裴大人瞧著,這命官行兇為非作歹可拘個多久?”
雖然隱約有猜測宋席遠是為裴衍禎所傷,然,當下聽他這麼說出來我還是駭了一跳,有種不可置信之感。裴衍禎文文弱弱平素連變換個季節都要傷風臥床幾日,除了筆桿子,連稍大些的田黃官印我都擔心他那修長淨白的手要拿不動,更莫說打人。再看宋席遠半面青紫斑斕嘴角腫脹,倒像被鐵砂槌一槌子給搗下去砸出來般嚴重,完全不能和裴衍禎那雙長年執筆已墨香入骨的柔弱雙手聯絡到一起。
正困惑著,卻見裴衍禎撫了撫袖上竹葉錦紋漫不經心道:“哦~?判案須得一條一條分分明明細述下來,不如我先與三公子說說這富公子夜半翻牆闖民宅,借酒輕薄女子,對朝廷命官拳腳相向,拐人妻兒,還強詞奪理倒打一耙誣衊官府要員須得判個多少年歲?”
“裴大人莫與我拿腔拿調打官腔。”宋席遠一口白牙森森磨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踩也要踩死他。此番誰先動的手裴大人心知肚明。”
裴衍禎淡漠轉身重又拿過小廝手上的竹柄傘遮了我和宵宵,道:“莫看水霧輕柔,倒也綿密幾分似梅雨,妙兒還是撐著莫打溼衣裳的好。”
宋席遠不屑“哼”了一聲,湯圓卻轉過身用小手輕輕攥著宋席遠的衣襬,仰頭奶聲奶氣問道:“三三還疼嗎?”
宋席遠面上神色一下和緩下來,半蹲下身子就著湯圓凳子樣的身高,面上眉毛鼻尖一把皺,捏了個委屈愁苦的表情道:“還是很疼呀,怎麼辦呢?”
湯圓二話不說便挨上去,一雙小手小心翼翼捧著宋席遠的臉便開始貼心地吹氣,“宵兒替你吹吹就不疼了。”
一旁裴衍禎垂目淡淡看了看這一老一少,亦蹲下身,伸手拿了袖兜裡的白帕子替湯圓一下一下輕輕拭去方才沾上的水汽,動作之間,臉頰微微斜傾不經意地側了側面孔,下巴和額角幾抹微紫傷患處一時顯露出來。
湯圓見了,停下吹氣,乖乖巧巧伸出一個手指戳了戳裴衍禎額上傷處,“小舅公也痛痛嗎?”
裴衍禎輕輕“嗯”了一聲,若有似無。
湯圓不愧是我們沈家的好孩子,當下便孝順地捧了裴衍禎的臉開始吹氣。
見狀,方才還只肯拿半壁無暇面孔示人的宋席遠一下子乾脆利落地將半張受傷之臉徹徹底底一點不漏地對著湯圓,恨不能將那青紫放到湯圓眼皮底下。
湯圓是個心軟的好娃娃,對比了一下二人的顏色深度,腫塊大小,便又轉頭對著宋席遠吹氣。
裴衍禎輕輕一皺眉,口中不經意溢位一個淺淺呻吟,湯圓又立刻迴轉身對他。
看著他兩個老大不小的堂堂七尺男兒今日頑童爭糖一般,一臉離了湯圓的仙氣便會嚥氣撒手人寰的模樣,直逼得個小小的湯圓吹得臉紅脖子粗,只見出氣都來不及入氣。
這如何使得?我正待抱過湯圓叫此二人自生自滅塵歸塵土歸土之時,卻見遠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