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向後退了兩步,握住傅琰的手說,“有力氣和我爭吵,不如想辦法聯絡更好的醫院,比如深圳廣州那邊那邊,或者去北京,有專門的內傷血液科,我們是最好的醫院不假,可傷者拿自己性命開玩笑,他都不知道愛惜身體,我們怎樣一次次從死亡線往回拉?你知道他舊傷多麼嚴重嗎,當時他頭部外傷出現顱內小血腫,當時也是我做的手術,十三個小時才結束,他竟然偷偷出院,按照我們規定,至少要住院十天的。當時如果發生生命危險,這一次醫療事故,我們也有責任,這樣的病人,我們真的無能為力,抱歉。” 大夫說完後直接推開傅琰的手朝著對面走廊走去,身後跟著的幾名年輕些的大夫對我說,“廣州和深圳,據說有非常好的醫資力量,並不比我們差,但這名傷者,我們不止一次接納過,實在不敢再承擔這份責任,我們現在做手術的時候都會手軟,槍傷是我們從未接過的,普通群眾不會受到這樣的傷,請你們理解一下我們的為難。我們院方會替你們聯絡一下深圳的人民醫院,儘快轉院過去,現在他是暫時脫離危險,舊傷復發很平常,尤其他新傷又這麼嚴重,基本上覆發機率超出常人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說,百分百會復發,復發後,我們無能為力,你們家屬早做準備吧。”他們全部離開後。傅琰痛苦而崩潰的捂住頭蹲下,我呆呆站在旁邊,頭腦一片空白,我咧開嘴笑了笑,然後踢了踢傅琰,他茫然緩慢的抬起頭看著我。見到我的笑容時,臉上閃過一絲惶恐,“何小姐…”

“別聽他們瞎說。”

我非常嚴肅的看著他,“我進去看看他。”

我說完木訥的朝著重症病房進去,傅琰從背後摟住我,“何小姐,您怎麼了?”

我像是瘋子一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我死命呼喊著,大叫著,嗓子都喊啞了,發出無比淒厲的尖叫,在寂靜空蕩的走廊上聽上去特別像失去了最珍貴幼崽和伴侶的母狼,那些手下並不敢碰我,只是在旁邊圍住,防止我會做什麼,傅琰幾乎是哭出聲音,他從我身後死死抱住我,我拼盡全力也根本掙脫不開他,他喊著我說,〃何小姐你別這樣,冷靜一點,你還懷著孩子!〃 我依舊在狂烈的掙扎,俯下身子狠狠咬住傅琰摟在我腰上的手。我咬的太用力,以致於不單單是出血,而是撕下來一塊皮肉,他起初還在堅持,可我吐掉後,又要咬。他只能吃痛得鬆開了我,我趁著一名護士進去給顧清平打點滴的功夫,從後面竄了進去,護士發出一陣驚呼,手上的托盤也隨聲掉落,散成了一堆。我撲倒在地上,爬著一點點到床邊,顧清平光著上身,到處都是傷痕,被紗布包裹住仍舊在滲血的槍眼、幾道刀傷,還有青紫一片,他呼吸平穩,並沒有戴吸氧機器,身上插著兩條管子,藍色和紅色,交纏著延伸到一個放在床頭的檢測儀器後面,他安詳閉目。沒有絲毫生氣,更沒有醒來的意思。 我輕輕握住他同樣被包裹住的手,貼在我臉頰的位置,護士退出去,請過來兩名大夫,他們看到這幅場景,要制止我,卻被傅琰叫住,他朝他們搖搖頭,一名大夫從過道上的護士手中接過一個瓶子,朝著我走過來,在我身上噴了噴。刺鼻的味道蔓延在空氣中,我靜靜看著顧清平,他渾身都是傷,我不敢去摸,可我很想感受一下他的溫度,到底是溫熱的還是冰涼的。

大夫在我旁邊說,“家屬身上帶著細菌,雖然並不會有太大影響,但請您儘量說幾句話離開病房。我剛才給您消毒,但堅持不了多久,您儘快好嗎。” 我呆愣愣的看著他,“還能救嗎。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他活,變傻了變呆了殘疾植物人都可以,哪怕一輩子不醒也沒事,只要能活,能活在我身邊就行。”

我鬆開顧清平的手。朝著大夫磕頭,我每一下都非常用力,額頭腫脹滾燙後,滲出血跡沿著我眉心間緩緩流下,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完全是一片模糊的紅色,大夫嚇得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