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他點了點頭,我略為放心,遞過那個包袱,道:“裡頭有些衣裳銀票碎銀,且做你一路的盤纏,出了鎮子朝東走,用不了兩日,便會遇著來這剿匪的朝廷軍隊。帶隊的乃二品輕車將軍,名叫厲崑崙,也算你家主子的舊識。你去找他,找著了,將屍首交給他。這裡的事,你愛說便說,但千萬記著一點,要提到,蕭墨存乃是為了救你,才服毒自盡,明白嗎?”

那孩子似懂得懂地點了點頭,哽噎著道:“主子,主子真的,為了小寶兒,才,才尋的短見嗎?”

“自然不是,”我心疼得揉揉他的腦袋,道:“這不過是為了救你一命的說辭。那姓厲的虧欠了你家主子,聽著他豁出命去保你,自然不會害你,說不定還會事事關照你。”

“你放心,”小孩咬著唇道:“我不會告訴他們,你們在這裡的。”

我啞然失笑,心裡湧上一股熱潮,用力將他擁入懷中,貼著他的耳朵道:“記住我,好好活著,待這裡事畢,我回去找你。”

他抬起眼,懵懂地看著我,我戀戀不捨地瞧著他,強笑道:“我一定找到你的,記住了。”

他吃驚地微微張嘴,那模樣令我恨不得立即將他揉進懷中,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他,道:“快走吧,天一亮,就走不成了。”

他點點頭,小嘴囁嚅了半天,軟軟細細地道:“謝謝你了,徐,哥,哥哥。”

我笑了,道:“下次見面,可不許叫我徐哥哥哥,就叫我哥,明白了嗎?”

“嗯。”他揚起馬鞭,那馬車噠噠地行走起來,漸行漸遠,我佇立當地,站了良久,直到馬車消失在夜幕中,方長嘆一聲,轉身走了回去。

第四卷

第38章

三月初,春意盎然,天啟朝南邊重鎮啟泰城內楊柳吐蕊,春花滿城,又逢乾旱得緩,朝廷頒發了數道減負免稅的恩旨,啟泰素以產錦緞聞名於世,城內十戶人家,倒有八九戶做那養蠶紡鍛繡錦的活計。此刻南北大道冰雪消融,北上南下商賈絡繹不絕,正是百業待興,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這啟泰城逢春慣常下雨,這不,前日還一片暖陽,今日卻又春雨連綿。倒春寒一陣冷似一陣,城裡的富貴人家,才脫下的錦裘小襖,又得重新穿上,大小姐小媳婦懷裡,又重抱了那精緻異常的手爐。只是春寒料峭,卻也擋不住層層春光,重重庭院之間,門扉半掩,一樹桃花壓過牆來,不知那處,傳來叮咚的弄弦之聲,有女子唱那新曲兒的歌聲飄了過來:

“簪玉折,菱花缺。舊恨新愁亂山疊。思君凝望臨臺榭,魚雁無,音信絕。何處也。”

新譜曲子,唱的是那舊寫閨情,此刻合著春雨飄了出來,含著離愁別緒,訴著春情幾許。只是這點春閣女兒的心思,傳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卻只能為外頭的熱鬧湊點趣。這時節,正是南北商旅往來甚多,個個風塵僕僕,又摻著雨水春寒,那一碗熱氣騰騰的吃食,一間備有熱水暖炕的屋子,便顯得分外具有吸引力。這幾日,臨街的點心鋪子,茶館酒樓,生意好到不行,城裡大大小小的客棧並勾欄妓寨,均客滿為患。

沿街有間賣混沌的小鋪子,老闆姓夏,做的一手好混沌。皮薄餡厚,一口咬下去,肉裡有魚蝦鮮味,卻又有薺菜清香,合著一碗鮮湯,在撒上綠綠翠翠的香菜蔥蒜,聞著便令人垂涎欲滴。時間長了,老夏混沌便遠近馳名,別說來啟泰的商旅,便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得閒了要隔三差五來吃一碗混沌。這幾日客人頗多,老夏早早便賣完三四鍋混沌,好容易吃客漸漸少了,他才得空擦擦手,到外頭抽一杆子土煙,剛噴了一口出來卻聽見嘀噠的馬蹄聲傳了過來,停在自家小店跟前,老夏心道,孃的,連抽口煙的功夫都沒了。臉上卻掛了笑,迎上去道:“來了您,混沌幾碗?”

卻見那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