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4/4頁)
章節報錯
著粗玉米粉製作的窩窩頭,痛苦地懷著舊;看到一些優雅的顯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靚姐麗妹,在花開半閉的妙齡年華,倚靠在薩克斯管絕望無助的樂聲裡,細細地從容地咀嚼著憂傷、品嚐著痛苦,一派懶洋洋的倦怠的病態美;他還看到一些已是風燭殘年、鏽跡斑駁的老者,他們朝氣蓬勃密如潮水地雲集在酒吧附近的立交橋下,或簇擁在街心花園、曠場闊地中,瘋狂地跳舞,自娛自樂,彷彿剛剛甩掉了一生的巨大錯誤和沉重包袱,從一場荒謬的巨大誤讀中如夢初醒,投入了早晨八、九點鐘的鮮嫩的新生活,他們順著記憶的河流,拼命追溯久逝的愛情,心中一片豔陽天…… 林子梵生活在一個父母齊全並且雙親至今和睦如初的溫馨的家庭裡。他常常驚詫地看著已經擁有了三十八年婚史的爹媽,依然在飯桌上你為我夾一隻雞翅,晚間靠在沙發裡看電視時我為你捏捏腳的親暱動作,而感到不可思議。能夠從二十幾歲磨磨蹭蹭、拉拉扯扯到六十幾歲,這份綿長的恩愛的確夠有耐心的。 他一方面為自己的父母感到欣慰,同時也喟嘆現代人已經活得完全失去了各種各樣的耐心,這當然也包括他自己在內。 他每天上午九點鐘準時自覺地被小鬧鐘叫醒起床,這時他的父母已經雙雙在街心公園裡甩手踢腿地鍛鍊了一個半小時。 他起床後洗漱收拾,然後衝上一大杯牛奶咖啡,咖啡因進入他腹中大約在十分鐘之後,全身的骨骼和神經就被啟用了,他便聽到自己身體裡血液噝噝流動的聲音,如同秋天的麥穗在傍晚的風中沙沙地搖曳,如同嫩嫩的青草在早春的清晨唰唰地生長。 林子梵坐到書桌前,開始了一天自覺的讀書、寫作的規律而刻板的生活。 他的父母通常將近中午十一點鐘,才提著豐饒的魚肉蔬菜瓜果回來,然後是一場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的燒飯運動,再然後是全家共同進餐,再再然後是林子梵的拿手節目——洗碗操練。他的修長俊逸、骨立形銷的身材,在盤盤碗碗叮叮噹噹的聲音中嫻熟地穿梭。 他的父母對自己的兒子感到格外滿意,看著他哪兒都好,就是嘆氣他們的兒子一點也不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當回事。 下午的時光,林子梵多是躺在床上翻閱各種各樣的雜誌小報,或者研讀《人是誰》、《恐懼與顫慄》這一類頗為嚴重、甚至矯情但是恰好迎合了他靈魂或者說骨髓深處的某種需要的書籍。 他在床上躺著,度過一個學者而不是一個男性的下午之後(床的美妙多彩的功能在林子梵的身上顯得單調而純潔),傍晚他就到街上去了,亂走一通,開始他一天的夜生活。 晚上林子梵是不在家裡吃飯的,他常常去的地方是老友博士王開的那家叫做“隱蔽之洞”的酒吧,他在那裡可以享受五折餐飲優惠權。 林子梵所以不在家裡吃晚飯,一是不好意思總吃父母,二是想出來透透氣。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了,整天悶在家裡,讓父母覺得他連一點私生活也沒有,多不好意思。 王博士是林子梵近十年的老友了,從讀大學本科就在一起,然後讀碩士生、博士生,兩人雖專業不同,卻一直在一個學院裡就讀,過從甚密,可謂知根知底。 王博士以前和林子梵現在的職業一樣,在大學裡安於做個衣衫寒酸、囊中窘迫的窮教師,一日日苦讀聖賢書。兩年前的一天,他忽然“覺悟”,沉雲散去,天開日朗。他說,如果你不再尋找太陽,太陽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