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第將軍還在西線。”

“嗯。”乾隆自信地點了點頭,“阿睦爾撒納大約沒明白朕的意思,準噶爾以後不是屬國,而是大清的領土。不過色布騰的密摺一直說阿睦爾撒納沒有異心,朕也給阿睦爾撒納一個機會。”

乾隆目視遠方,想了想道:“朕再去承德,命新受命的厄魯特四部汗王俱到熱河受封。阿睦爾撒納乖乖受封則已,否則……”

英祥不敢抬頭直視乾隆,眼角餘光去瞟傅恆的臉色,傅恆沒有什麼表情,喉結上下動了動,英祥知道他在思忖,自己也不由胡思亂想起來,突然聽到乾隆問:“英祥,你看,如果阿睦爾撒納不肯受封,朕當如何處置他才合適?”

英祥第一次奏對這樣的軍政,“呃”了一聲有點愣神,往左一瞥,傅恆的眼角也轉過一道光來,微微一頷首,知道是讓自己放心大膽說,便定了定心神:“奴才愚魯,不知說得對不對。”似感乾隆在對自己點頭,放大膽量道:“阿睦爾撒納受皇上隆恩,已是自古未有的殊榮,若是再不知道滿足,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奴才尋思著,他只是所饜未足,畢竟輝特部在厄魯特四部中地方最小,也比較窮些,或許只是想多要些地方。如若不是,而是另有野心,那這樣的人,皇上不信也罷。”

他說罷,覺得自己的脊背上微微有些出汗,竟未料到自己會這麼緊張,偷偷抬頭看乾隆的神色,他面無表情,下巴似乎在輕輕點著,但也不是平常頷首讚許的樣子,許久才道:“你是這樣的見解……如果恰恰被你說中了後者,你覺得朕該怎麼處置阿睦爾撒納呢?”

英祥一聽,又一個難題拋了過來,愈加謹慎,好好想了想才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阿睦爾撒納做出有辜負皇上、辜負天下的事情出來,不光是貳臣,且是逆賊了。既是逆賊,人人得而誅之。”

乾隆臉上不由露了笑,點點頭道:“難為你這番話。只是書生意氣重了些。阿睦爾撒納這個‘貳臣’已然當定了,是不是逆賊還要看他的下步。回頭叫傅恆帶你到內奏事處,揀選這些年來西北用兵方略的各個條陳、奏本和密摺學習著,過幾日就像士子們寫策論一樣,寫個東西給朕看看。”

英祥心頭一緊,但又是說不來的激越興奮之感——任務煩難而且不易寫好,但是這是乾隆在考察他的學問能耐,這關過好,日後得到重用才是指日可待——就算是親女婿,能不能承當大任,也需得切實的能耐。

作者有話要說: (1)本文中鄂容安個人履歷,年份上頗亂,湊合小說年代,不可深究。

☆、書策論紅袖添香

晚間回去就和平常不一樣了,遣退身邊侍女,就連冰兒前來看他,也是陪著笑說:“我這幾日有功課呢!得讓我靜一靜。”

平常晚間無事,英祥多是看書習字,有時候也會吟詩下棋什麼的,這樣正兒八經地考慮文章,極是少有的事情。冰兒歪著頭看他兩眼望天,口中絮絮叨叨地念念有詞,不由笑道:“皇上是叫你念經麼?既然是做文章,天下文章一大抄,找點東西過來抄抄改改豈不便當?”

英祥被打斷了思路,無奈笑道:“軍機處秘要的折本、皇上談話的起居注,豈是可以拿回家來抄的?這幾日我都沒怎麼在宮門上守著,盡是蹲內奏事處翻舊檔了。你讓我一個人靜靜想好不好?”

冰兒笑道:“有什麼不好?不過我這裡的人往來多,你還是去小書房安靜些。晚些我讓葦兒給你送宵夜來。”

英祥在小書房苦思冥想,下筆寫了又塗,塗了又寫,紙簍裡團成一團的廢紙越來越多。突然見一碗冰糖燕窩擺在面前,回頭一看,葦兒正從食盒裡往外拿宵夜呢,不由問道:“這就送宵夜了?幾時了?”

葦兒努努嘴直指牆角的自鳴鐘:“再一刻鐘就是三更了。”

“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