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道:「他老人家既有此意,我們便依他的意思又如何?」

何無忌愕然瞧著他。

劉裕從容道:「北府兵的兩大根據地,一是廣陵,另一處為京口。廣陵沒有我容身之所,我們便到京口去。」

京口離廣陵只有半天船程,在長江下游南岸,與廣陵互相呼應,仍屬劉牢之的勢力範圍。

何無忌瞼色微變道:「這和留在廣陵有甚麼分別?」

劉裕道:「當然大有分別。我們要在一夜之內,讓廣陵所有的北府兵將清楚知道,我將到京口去。願追隨我劉裕的,可到京口向我投誠,要效忠你舅父的,便留在廣陵,就是如此。」

何無忌臉上血色褪盡,道:「如風聲傳入舅父耳內,恐怕我們見不到明天的日光。」

劉裕胸有成竹的道:「所以你必須回覆鬥志,下一個永不追悔的決定,如此才能與我並肩作戰,放手大幹一場,明白嗎?」

何無忌瞼上多回點血色,急促的喘了幾口氣,道:「我們這是要和舅父對著幹了。」

劉裕微笑道:「只要我們準備充足,你舅父是不敢妄動干戈的,因為他負擔不起,想想這是甚麼時勢?」

何無忌皺眉道:「可是京口由舅父另一心腹大將劉襲把持,絕不會歡迎我們。」

劉襲也是劉牢之的同鄉,乃北府猛將,武技一般,但才智過人,被劉牢之倚為臂助。

劉裕道:「那就要看我們到京口去的時機。」

何無忌對劉裕生出深不可測的感覺,劉裕這些聽來只是街口而出的話,都是經深思熟慮的。

劉裕知道何無忌猜不著他的手段,微笑道:「當桓玄大破建康軍的訊息傳至廣陵和京口,最佳的時機將會出現。」

何無忌苦惱的道:「那我們豈非要苦候時機的來臨?」

劉裕問道:「訊息要隔多久才傳至這裡?」

何無忌道:「經飛鴿傳書送來訊息,三個時辰便成。」

劉裕沉吟道:「如此正午前後將可以收到訊息,與劉牢之驅逐我們的時間配合得天衣無縫,便像老天爺蓄意安排似的。」

何無忌道:「你憑甚麼作這樣的猜測?」

劉裕道:「桓玄大破司馬尚之後,往建康之路暢通無阻,桓玄最怕的事是你舅父忽然變卦,為恐夜長夢多,所以絕不會拖延時間,如此桓玄最快將可在今夜抵達建康。在解嚴令解除前攻打建康還有個好處,就是可把對平民的騷擾減至最低。桓玄並不是來搞破壞,而是想做皇帝,最理想莫如建康的民眾醒來後,方驚覺桓氏已取代了司馬氏,」

說到這裡,不由想起司馬元顯,若他接到屠奉三的警告,說不定能避過殺身之禍,逃往廣陵來,那他也算對司馬元顯盡了情義。

何無忌現出心悅誠服的神情,點頭道:「明白了!」

劉裕道:「我們和劉爺的對抗搞得愈鬨動愈好。最重要是把水師的將領爭取過來,這樣我們更有打動劉襲的本錢。當誰都看出劉爺大勢已去,他的統領之位便名存實亡。」

何無忌道:「劉爺若感到形勢的發展不利於他,很可能盡起親將親兵,放手一博。」

劉裕道:「我們把計劃稍為改變一下如何?你和泳之最清楚廣陵的情況,先聯結心向著我的將領,到我們站穩陣腳,才通知其它將領。」

何無忌點頭道:「這是比較穩當的做法,我和泳之懂得拿捏分寸的。」

劉裕道:「你的府第便是我們的臨時指揮中心,你該知會你娘一聲,讓她清楚情況。到明天正午,我們便率隊到京口去。」

何無忌領命去了。

第二章 危機之夜

燕飛伏在統領府附近一所大宅主堂的瓦脊上,靜候近半個時辰,仍沒法潛進統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