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盈心願得償,一心一意地在自己的院子裡養胎。

盧宜昭卻懨懨地生了悶氣,又要照料盧盈這個不足年的孕婦,又要管家理事,還要照料自己剛出生的兒子,很快她的話便越來越少。

等三個月後簡士弘風塵僕僕地回到鎮國公府,發現自己的妻子已經六神無主,連話都不願意說了,正眼也不瞧自己,心下大驚,便叫了婆子過來盤問,發現自己居然多了一個通房妾室,肚子裡還有一個五個多月的胎兒

簡士弘一問日子,正是六個月前自己歇在外院的時候。可是那時候,外院正好有老友秘密進京……

簡士弘知道自己並沒有碰過盧盈,便趕緊過來跟盧宜昭解釋。可是盧宜昭問他外院的人是誰,他又不肯說。盧宜昭更加生氣,逐漸變得暴躁癲狂起來。

簡士弘也是百口莫辯,說了,老友那邊不好交待,不說,妻子這裡不好交待。只好一狠心,命人煮了紅花過來,親自給盧盈灌藥,將一個五個月大的胎兒打了下來。——知道他的老友那裡不缺孩子,不會在乎這樣一個賤婢之子。

盧盈尚不知道自己弄錯了人,只以為是盧宜昭在國公爺面前進得讒言,一邊花言巧語地穩住自己,一邊在國公爺那裡詆譭自己。眼看一個已成型的男嬰被打了下來,盧盈也是狠勁發作,求了穩婆將那死嬰抱過來給自己看看。

那穩婆以為是大家子府裡妻妾爭風,也覺得她可憐,好端端地受這份罪,便偷偷將那準備掩埋的死嬰抱了過來。

盧盈用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襁褓,將那還有血汙的死嬰包了起來,抱在手上,趁照看她的人去吃飯的時候,抱著死嬰去了盧宜昭的屋子。

簡士弘那時候正好去了宮裡面聖,盧宜昭近來越發暴躁,屋裡的下人都不敢靠近她。一有空,就四下躲了起來。

盧盈拼著一口氣,狂奔過來,將那包著死嬰的襁褓扔在盧宜昭身上,怒道:“看看你做得好事——你傷天害理,害我孩兒,以後你的孩兒也會同我孩兒一樣,不得好死”

本來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的盧宜昭聽見這話,又看見那烏青血汙的死嬰,慘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盧盈嚇了一大跳,趕緊過來把死嬰的襁褓抱走,往外急走。

外面廂房裡躲著的丫鬟婆子聽見這邊傳來夫人的大叫聲,都有些惴惴不安,出來一瞧,卻只看見盧盈踉踉蹌蹌遠去的背影。

盧宜昭的陪嫁嬤嬤剛好去給她準備補身的湯藥,這些事情,從來都是她親力親為,不假外人之手。誰知端了藥回來,發現夫人已經暈了過去。一群丫鬟婆子擠在外間,都說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說看見二姨娘剛從這屋裡出去。——自從盧宜昭給盧盈安排了院子,鎮國公府的下人已經自發地叫盧盈“二姨娘”。因她跟盧宜昭同姓,不好叫她“盧姨娘”,便都叫她“二姨娘”。

那陪嫁嬤嬤也無法,只好著人去給國公爺送信。

簡士弘剛從宮門裡出來,就見到過來報信的人,說是家裡的夫人出了事。

簡士弘大驚。宮裡的龐貴妃幾次三番暗示要將嫡親妹妹嫁給他做平妻,都讓他不軟不硬地頂回去了,若是盧宜昭真的出了事,可就再也推脫不掉了……

簡士弘不敢再想,急匆匆回了家,卻見到盧宜昭已經醒過來,正在屋裡砸東西,一大群婆子丫鬟躲在門口,不敢進去。

簡士弘對這群下人也實在是生了氣,自己趕緊進去將盧宜昭安定下來,又偷偷請了剛進太醫院的宋太醫過來瞧病,才知道盧宜昭因為產後鬱結於心,失於保養,又生了暗氣,似乎還受了大刺激,所以心神不屬,魂蒙七竅。簡單地說,就是迷了心,瘋了。

簡士弘無法,上面有龐貴妃虎視耽耽,府裡似有下人心懷不軌。他只有一個人,沒有三頭六臂,無法去一一查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