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飄萍道:“怎麼樣?”

李玉樓道:“水兄的大恩,我感激!”

水飄萍道:“我不要玉樓兄感激,我只要──”

不知道為什麼,他話聲至此,突然一頓,玉面上如飛掠過一絲紅意,然後他才接著說道:“只要玉樓兄相信,也就行了!”

李玉樓正值激動,卻沒留意這位水飄萍的異樣神情,道:“周身真氣暢通無阻,我那有不相信之理,又怎麼敢不相信?

只是,承蒙援手相救,我已身受良多,如今更蒙慨贈靈藥,療好內傷,祛我餘毒,水兄的大恩──”

水飄萍竟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嘴。

李玉樓怎麼也沒想到,這水飄萍會出此一著,不由一怔住口。

他這裡一怔住口,那裡水飄萍飛快地收回了手,或許是因為著急,急得玉面通紅,道:

“玉樓兄,難道你非提這個‘恩’字不可麼?

我既然救了你,既然發現你臟腑受傷,體有餘毒,自當好人做到底,玉樓兄要是願意交我這個朋友,就請從此別提這個‘恩’字。”

李玉樓也當是這位水飄萍急得玉面通紅,能為一個該受而不受的恩字急成這個樣兒,自然是武林俠少,性情中人。

而這麼一位對自己有雙重大恩的武林俠少,性情中人,想想自己剛才還怪話多問多,交淺言深,又作了不少隱瞞,雖然是不得已,仍不免為之一陣愧疚,道:“水兄,我恭敬不如從命!”

水飄萍鳳目微睜,忙道:“這麼說,玉樓兄願意交我這個朋友?”

李玉樓道:“我何止願意交水兄這個朋友,水兄是我的大──”

只聽水飄萍叫道:“玉樓兄──”

李玉樓忙改口,道:“能有水兄這麼一位武林俠少,性情中人的朋友,應該是我的福緣。”

水飄萍道:“玉樓兄又生份了,說什麼福緣,應該說是你我的緣份。”

李玉樓本想爭辨,卻又不忍再見這位武林俠少,性情中人著急,只有忍住了又到唇邊的話,任由他了。

只聽水飄萍又道:“玉樓兄,如今是不是能改口叫我一聲兄弟了?”

他怎麼非在這個稱呼上計較?

是謙虛?還是一心想當兄弟?

恐怕也只是李玉樓一個人的兄弟!

李玉樓不忍再拒絕,道:“既然兄弟非這麼計較,我也只好託大了。”

他這裡一聲“兄弟”出口,水飄萍那裡竟鳳目猛睜,異采暴射,倏現激動,猛然往下一坐,伸手抓住李玉樓的手,叫出了聲,居然連話聲都帶了顫抖:“玉樓兄,我到底聽見你叫我一聲兄弟了──”

李玉樓再也沒想到,他這一聲兄弟,竟激起了這位水飄萍的如此反應,的確是性情中人,也可見何等重視這份朋友情誼。

他不禁再度為之感動,也不禁又一次的為之愧疚。

也就因為這感動、愧疚,使他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水飄萍忽然收回了手,剛才或許是因為著急,如今或許是因為興奮,他也又一次的玉面通紅。

或許也就因為這興奮,使他也一時沒能說出話來,不但沒能說出話來,而且還低下了頭去。

要是李玉樓稍加留意,定能發現那紅意都泛上了他雪白嬌嫩的耳根。

可惜李玉樓沒有留意,他定過了神道:“兄弟──”

水飄萍猛抬頭,臉上帶著驚喜:“玉樓兄──”

李玉樓卻是又沒留意,道:“我該走了!”

水飄萍忙道:“怎麼說?”

李玉樓道:“我還有事。”

“玉樓兄要上那兒去?”

“金陵夫子廟。”

水飄萍一躍而起,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