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所走的路,那時病俠所說的“在新疆的親近的人”,自己還以為必是一個生番似的強悍的小夥子,哪裡想到了卻是身旁的這位美貌的妻子呢?

他雖是喜,可也忍不住地陣陣憫然,尤其是永不能忘記了瘦老鴉和神手張那兩位俠烈的人。

來到涼州,春雪瓶忿然地就要催馬走過去,鐵芳卻意殊不忍,他就勒住了馬說:“天色已經不早了!”

雪瓶的臉上一點笑容兒也沒有,就說:“天晚了,就能夠攔得住咱們嗎?難道咱們晚上沒行過路?”

鐵芳說:“不是那樣說。咱們回到新疆,並沒有要緊的事,今天已經走了不少的路,這麼熱的天氣,何必還要連夜往下趕呢?”

雪瓶用眼睛瞪了他一下,冷笑著說:“我也猜出來你的心,你絕不是因為天色快晚了,你才想在這裡住了?”

鐵芳倒嘆了口氣,說:“這話直說也不要緊,我也並不是一定要去拜見那位金大娘,方二太太,認她作為我的岳母。可是我跟她實在是有著一段感情,因為在早先,我始終以為她是我的母親,去年我自洛陽韓家出來,原意也是要上祁連山去救她,可沒有想到……”

雪瓶的臉上現出來了一些怨戚之態,但她更急躁了,她說:“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去見她!你僥倖,她不是你的親人,但我……”

說到這裡,她傷心得要哭,正要鞭馬走去,鐵芳因為怕她因此文得了病,就也不敢再勉強她。可是他們兩個人在道旁這樣爭辯著似的說著話,早就被人注意上了,並且有一個人飛跑了過來,高舉著一隻手說:“韓大哥!春小王爺!你們在這裡幹甚麼啦?為甚麼不到我那裡去歇一會兒呢?”

春雪瓶一看,這個人是祁連山裡的強盜,黑山熊的親信,他又自稱是女俠俞秀蓮門人的那個小山神柳三喜,不知他來此是好意還是惡意。

鐵芳更是詫異了,簡直就跟見了鬼一樣,因為他一直以為柳三喜已在黃河浮冰之下淹死了,怎會又在這裡出現了?並且現在柳三喜的衣服十分齊整,臉也發胖了。他就下了馬帶笑說:“柳兄!不想我們又在此相遇。”

柳三喜笑著說:“你哪能夠想得到呢?黃河裡的那點水兒還真能淹得死我嗎?我猜你們二位在此商量,也就是想要去看看我,我託你們的福,在靈寶縣我替你們剪除了戴閻王,到現在大概還沒有人知道那事是我乾的。”

鐵芳說:“哦!那件事原來是你乾的?我們可實在沒有料及!”

柳三喜似乎很注意他這“我們”兩個字,把眼光從春雪瓶的頭上直掃到那雙踏在馬鐙上的繡花鞋,他已猜出來雪瓶是鐵芳的新娘子啦,可是還不敢冒昧地就說出來。

他拉著鐵芳的胳膊說:“請吧!我又託你們的福,從靈寶縣平安地回到了祁連山,把黑山熊遺下的金銀,我給他的老婆留下了多一半,我拿了他少一半,就在涼州城裡開了一座鏢店,用的多一半是吳元猛手下的舊人,他們那些人也都不算壞,閒談起話來,他們不但不銜恨你,反倒欽佩你有膽氣,不愧是一英雄好漢,不怪春小王爺能夠特別把你看得重。請吧!願意進城,我就到那裡去歇息,若是不願進城,這南關有遠悅棧,是新開張的一家大店房,我因為剛送走了一幫鏢車,到那店裡歇了會兒,一碗茶還沒有喝呢,就聽說有人看見了你們,我就趕緊來了。這裡的吳元猛雖然已死,可是沙老大、粉菊花、柳素蘭那還都是你們的老朋友,雖說不必都見面,叫也得叫他們全曉得你們又來了才對。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就是金大娘,她現在那間樓上病得十分沉重,這兩三個月以來,她天天夜夜,口口聲聲,說是要見見她的女兒春雪瓶!”又向雪瓶拱手說:“小王爺您可不要怪我!”

鐵芳看著雪瓶的神色,只見這時候的雪瓶並不急著要走了,並且已經下了馬。她的芳容上怒容早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