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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種怨戚之態,也未因聽了柳三喜的這話就改變。
鐵芳可還是不放心,因為這涼州城裡有不少吳元猛的舊友,難免還有人尋事,萬一春雪瓶犯了脾氣,再在此地傷人,那就不對了。所以鐵芳只叫柳三喜領他們到了那“遠悅棧”,而沒有往城裡去。
遠悅棧是一家很大的店房,這裡的店夥都稱呼柳三喜為“東家”,可知這個店也有一半的錢是黑山熊的了,春雪瓶似乎沒想到這一點,鐵芳也沒敢跟她提,恐怕她當時發了怒又要走。
柳三喜時時注意著他們兩人的神態,先向鐵芳問說:“你們二位是分屋子住呢?還是同住在一間屋裡呢?”
鐵芳說:“找一間房子就夠了。”
柳三喜卻趁著春雪瓶沒有看見的時候,他就拍了鐵芳的肩膀兒一下,笑著,悄聲兒說:“待會兒,你到櫃房裡去,我得喝你的喜酒啊!”他遂就命夥計給鐵芳跟雪瓶找了一間很好的屋子,黑白兩匹馬牽到了棚下去用好草料給喂。
他到櫃房裡候了片時,鐵芳就過來了,他就又拱手給鐵芳賀喜。鐵芳先叫他派個人去找沙漠鼠,然後就背著這裡的掌櫃的與夥計們,就問金大娘的近況。
柳三喜就說:“她終日吐血哭啼,實在是要死了,她知道春雪瓶是她的女兒,她簡直是燒香唸佛地盼著能夠跟她再見一面。”又說到:“她現在很是可憐。只有個使女,就是早先吳元猛用的那個玉芹,還忠心伺候著她。那柳素蘭還住在她的外院,不但是那馬百萬,還有別的人都常往她那裡去。她也不像吳元猛活著的時候那樣畏懼金大娘了!”
鐵芳聽了,不禁感慨稀噓。柳三喜又問他們在黃河岸邊分手以後的事情,鐵芳卻沒有細說,只說到江南九華山去了一趟,又往北京瀏覽了一番。柳三喜聽到了九華山,他反向鐵芳詢問李慕白的下落。
鐵芳惋惜地說:“我們去了,到處尋訪,竟沒有見著!也不曉得他是否尚在人世?”
柳三喜也很難過的樣子,說:“實不相瞞,他是我那位女師父俞秀蓮的情人,他們可不像你跟雪瓶姑娘,你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李慕白與俞秀蓮是始終恩如兄妹,永遠相恭相敬,心裡卻各相愛慕。但是不行,我的女師父原來有過男人,可沒等到成親,那人就死了,並且聽說還是為李慕白而死的,因此,李慕白永遠不能娶俞秀蓮,俞秀蓮也永遠不能跟李慕白怎樣接近,直到我師父死後,李慕白還到她的墳上去弔祭了一番。李慕白不是個老道,也是咱們這樣的平常人,可是與咱們又有不同之處,俠風俊骨,令人不敢小瞧,確實是一個人物,只可惜沒有老哥你這樣的豔福。”
說到這裡,那個長得跟耗子般的沙漠鼠就來了。他現在還吃著粉菊花,生意倒還不惡。鐵芳並沒向他明提自己與羅小虎的父子關係,可是因他是羅小虎的老夥計,就向他詢問羅小虎的生前種種的事。沙漠鼠把半天雲羅小虎的出身,說了個詳詳細細,尤其把半天雲與玉嬌龍的結合和分散,更是說了個詳細。
鐵芳如聞了一件旖旎哀怨可泣可歌的故事,而這個故事又與自己有絕大的密切關係。當日他是在櫃房裡跟柳三喜、沙漠鼠在一起用的酒飯,春雪瓶是自己在屋裡用的。到了二更以後,鐵芳才回到屋裡去,然後他就把他聽來的話又都幾乎一字不遺地向雪瓶說了一遍,直說到了四更。
在這夜,客房中的“秀樹奇峰”,她可真悲哀了,她在鐵芳的身旁,應允明天進城去看她的生身之母金大娘。
次日,六月的天氣,天色忽變,陰雲從祁連山那邊展開,直壓住了涼州府的城池,似為人掛上了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