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邊打手機邊笑著走過來;陪她給家裡人買禮物,送她穿過漆黑長長的衚衕,一再叮囑著注意安全;將怒踹國稅大門的她拖開玩笑勸慰;在廚房裡忙碌,做合她胃口的飯菜;從她碗裡細細挑出她不愛吃的香菜……

那麼多……那麼多……一件件,一幕幕,忽然異常清晰起來,在她腦裡衝來撞去,一下混亂不堪,一下又條理分明。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是非典!”她喃喃地,也不知說給誰聽,“發燒而已,誰感冒不發燒,用不著大驚小怪。”

“嗯,又沒確定是非典,你就這麼緊張……”

“我高興緊張!”許盈沒好氣地捶過去一拳,才發覺他手臂還圈在自己腰上,按下心裡說不清的感覺,不著痕跡地脫離他的懷抱,

“發燒多久了,吃什麼藥沒有?”

鍾辰皓想了想,“大概是前天晚上,一直吃退燒藥,也沒什麼效果。”

許盈默然一陣,輕聲道:“今天再吃一天藥看看,實在不行……就去醫院吧。”去醫院,就意味著——隔離。

他抬頭看著她,露出柔和而微倦的笑,“好。”

許盈的嗓子又發漲了。沉著理智的他,冷靜穩重的他,遇到什麼困難問題都可以去找他,可以依靠他,可是,他怎麼忽然就倒了……

“你去睡一覺,好好休息,早上吃藥了嗎?”

鍾辰皓點頭,“吃過了,你也回家吧。”

“回家?先生,我還回得去嗎?”許盈瞥他,“搞不好會傳染一大片親戚朋友,還是在這裡一起隔離的好。”

鍾辰皓一怔,不由懊惱,“剛才不應該讓你進來的……”

“你敢!你信不信我燒了你的房子?”她冷笑。

鍾辰皓有些吃驚,像是才認識她一樣看了她半晌,哭笑不得,“我現在才知道,你不僅兇,還很有威懾力。”

許盈繃不住臉地一笑,掌背抹了抹尚有淚痕的眼角,用力拖他,“你快去躺一躺,不用管我。”

鍾辰皓拗不過她,只得進臥室躺下,見她幫他又是拿枕頭又是蓋被子,總覺得不但好笑而且怪異,他自己生活慣了,且一向是他叮囑她照顧好自己,忽然情形倒過來,一時很難適應。

許盈硬按他睡下,在客廳轉了兩圈無所事事,還不到十一點,考慮午飯過早了些,東晃西晃,開始打掃屋子,擦擦抹抹收拾整理,勤勞辛苦地用抹布擦地面磚,擦到第N塊面積時,赫然發覺鍾辰皓站在臥室門口無聲看她,不由立刻跳起,“你起來幹什麼?快去睡!”

他笑,“我睡覺,你幹活兒,我睡得著嗎?”

“你是病人,請記住你病人的身份。”許盈強調,見他不動,伸臂將他推回床邊,嚴厲道,“睡覺。”

鍾辰皓笑意難遏,很合作地履行病人該有的責任——休息。經過這一陣折騰,精神倒輕鬆一些,竟真的睡著了,一覺下來,居然整整一下午。

晚上六點,許盈將鍾辰皓叫起來吃飯,他對著桌上的粥和兩個小菜表示驚訝意外,讓許盈的虛榮心大大膨脹了一回。

“我也不是隻會煮泡麵的。”她掩不住得意的神情。

“這下我放心了,沒有我,你一樣餓不死。”鍾辰皓笑著。

許盈臉一冷,不高興地斥他:“非常時期,不要說這種話。”像……臨終鼓勵,難聽!“

他卻不曉得這句話哪裡不妥,被斥得莫名其妙,只好轉話題:“你不會真要在這裡隔離吧?”

“我給家裡打了電話,說我去羅潔羽家住一夜。”許盈不由佩服自己當時還挺鎮定的,“我也和同學打了招呼,讓她別露餡。”

鍾辰皓怔了半天,不知說什麼好。

“我也沒熬過粥,就是把水和米倒進去,插上電慢慢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