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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了錢像是他剛剛聽說這事,剛剛想到這點,剛剛被人告知他幹了這事。
這時她像第三張紙片被大風從他的生活裡颳走。他開始揮動手臂,彷彿手裡還抓著那把破椅子。黃髮女人到房間已有一會兒工夫了。這時他才注意到她,不帶任何驚奇;她顯然像是由稀薄的空氣凝成,一動不動,面色沉靜得像金剛石的表面,令人肅然生畏,那神情堅定冷冰恰如警察摘下的一隻白手套。這時她的暗色的旅行裝上面罩了件淺藍色的晨衣,她冷靜地說道:“止住他。咱們離開這兒。很快就有警察上這兒來。他們會知道去哪兒找他的。”
也許喬全然沒聽見她的話,也沒聽見女招待的叫喊:“他親口告訴過我,他是個黑鬼!狗孃養的!我白被他奸——了,他孃的黑鬼,把我給陷進警察會插手的事,在一個鄉巴佬的舞會上!”也許他聽見的只是那陣大風,他揮動著彷彿仍然抓住椅子的手臂,朝那兩個男人撲過去,然而他多半不知道這時他們先衝著他來了。他帶著類似他養父所具有的那種得意神情撲去,恰好撞在陌生人的拳頭上。倒地之前他臉上早捱了陌生人兩拳,他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他仰面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就像先前被他打倒在地的那人一樣。但他並未昏過去,因為他仍然睜著眼安詳地望著他們。眼裡既沒流露出痛苦,也沒有顯出驚異。但顯然他不能動了,帶著深思的表情躺在那兒,靜靜地望著兩個男人,黃髮女人依然紋絲不動地站在那兒,鎮定自若,不動聲色,像一尊鑄像。也許他聽不清這些聲音,或者聽見了但它們再一次如同窗外昆蟲唧唧喳喳的嘈雜聲一樣,不具有任何意義:
編織些小圈套,美妙得叫我也動心。
他應當遠離壞女人。
他自己也無可奈何,生來接近這樣的女人。
他真是個黑鬼嗎?看上去不像。
那是一天晚上他自己告訴博比的。但我猜他究竟是什麼玩意兒她同他一樣糊里糊塗。這些鄉下的野雜種是什麼都有可能。
我們會發現的。我們會明白他的血是不是黑的。
喬安靜地躺在地上,看著陌生人俯下身,從地上揚起他的頭又照他臉上揍了一拳,這次是湊近猛揍。過了一會兒,他舔了舔嘴唇,像小孩子舔調羹那樣。他看著陌生人的手收回去,但沒有落下來。
行啦。咱們動身去孟菲斯吧。
再給他一拳喬靜靜地躺著,注視著那隻手。這時馬克斯站在陌生人旁邊,也俯下身咱們還需要多一些血才能弄明白。
當然囉。他不用愁,為他自己走上門來,這一拳白送。
手並未落下,在場的還有黃髮女人,她抓住陌生人舉起的手腕我說過已經行啦。
十
知曉,不是悲傷,還記得成千條荒涼孤寂的街道,從那天晚上起它們開始延伸。從那天晚上他躺在地上,聽見最後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響(他們甚至沒有關燈);他安靜地仰面躺著,兩眼睜開,懸掛著的燈泡一直射出刺眼的光線,彷彿這幢屋裡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他什麼也沒想,也不感到痛苦。也許他能意識到體內什麼地方有兩根切斷的線頭——知覺與意識——不再相連了,現在正等著相碰,重新連線在一起時他才能動彈。他們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之際,不時來回地跨過他的身軀,像要永遠搬遷的人們不斷橫跨一件不打算帶走的物品這兒博比這兒孩子你的梳子你忘了拿這兒羅密歐積攢的錢幣天啦他準搜刮了主日學校的錢一路拿來給博比你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