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沅沅姍姍走出殿去。只見陸六福領著一隊手捧端陽貢的太監一字排候在殿前。而在他們身前,一身雙色紗繡金龍袍服的英帝笑容暖暖,長身玉立於當地。

自杜沅沅回宮後,二人便一直未曾見面。此時英帝意外出現,杜沅沅微有錯愕,心念電轉之間福下身去,“臣妾參見皇上。”突覺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將自己扶住,耳邊是英帝溫和的聲音,“你我還需這些虛禮麼?”

杜沅沅心中微酸,依舊拜下身去,不假思索道:“皇上國務繁忙,能於百忙之中來看臣妾,臣妾感激不盡。臣妾這裡一切都好,不敢耽擱皇上功夫,皇上既看過了,便可回去了。”英帝聽她語聲清脆,一番話順暢如流水,表面看起來賢良淑德,話裡卻含著酸意,明顯是在怪責他。

一絲玩味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他上前一步,輕輕一帶,將杜沅沅一把攬入懷裡,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原來是貴妃娘娘生了氣,都怪為夫冷落了你!”說罷,還在她的耳唇上輕輕親了一口。

杜沅沅被他弄得發癢,面色禁不住飛紅。目光一轉,瞟見四周的宮女、太監都深埋著頭,雙肩抽動,似是在強忍笑意。她更覺羞赧,剛要掙開,突聽英帝在她耳邊又道:“我這幾日的忙碌,便是為了我們的今後。你且放心,一切有我。”

那語聲極低極輕,緩緩飄進她的耳際,她心中一怔,待回過神來,英帝已經將她放開,正命陸六福呈上端陽貢。一隻只托盤在她面前展開,是各式宮紗團扇、老虎簪、艾草香餅、菖蒲香袋、五毒荷包、紫金錠和蟾酥錠。

杜沅沅腦中依舊迴響著英帝最後沒頭沒腦的那句話,心中愈發狐疑,剛要張口詢問,忽覺頭上髮髻一緊,轉頭看時,卻是英帝拿了那隻老虎簪,正輕插入她的鬢邊,柔聲道:“戴上這個,便可趨避邪氣,平安康好了。”說罷又向杜沅沅道:“午時粽宴還有些事宜要料理,你且歇歇,我這便去了。”

杜沅沅見他如此說,倒也不好再問,只得點了頭,看他帶著眾人出了懷玉宮。

杜沅沅走回殿內,依舊坐在妝奩前,菱花鏡裡是一張似喜似嗔的面孔。耳畔突然聽到“咚”地一聲輕響,卻是殿內捻金銅漏的聲音。她抬頭看去,依稀已是巳時,她不由得微微一震,忽然對鏡中的自己笑了一笑,向身後的碧痕道:“去把那件天水碧納繡白蓮的盈羅宮服拿來。”一邊說著,一邊顧自細細地掃了黛眉,塗了胭脂。

當她換過宮服重新站在鏡前,身邊侍立的宮女和太監們都已說不出話來。他們的貴妃娘娘本就很美,而此時此刻,更是美得驚心動魄,美得仿如諦仙。她的身上,是一襲碧水之上盛開著朵朵雪蓮的素淡宮服,她的頭上,是一朵含羞帶露的粉白蓮花和兩支銀絲鑲祖母綠的垂珠步搖的簡單裝飾,她的面上,是膚如凝脂,眉若遠山的淡妝素抹。她的周身上下,只是簡單的綠白兩色,並不見得怎樣的金堆玉砌,富貴華美,但是,就是這樣的簡單和素淡,卻是說不出的高雅飄逸,說不出清新脫俗。彷彿一切已到了極致,一切已無法超越。

一旁的碧痕喃喃叫了聲“娘娘”,眼中竟似有了盈盈淚意。杜沅沅只是淡然一笑,卻笑得若有所思,今日的一場盛宴,她是領舞,因此,一定要有一個華麗的出場,一個不同凡響的開始。

嚴子堃歪靠在太醫院內的一張藥案上,神色慵倦而疲憊。自從被皇后指名做了淳婉儀的隨侍太醫,他便象被套了鐐枷,沒有一日的省心。就象如今這般閒散的一刻,也象是偷來的一般。

想到這,嚴子堃不禁苦笑。表面上,他是隨侍太醫,實際上,不過是皇后與淳婉儀秘密的封口人。想到保守和維護的那個秘密,嚴子堃不由得心驚肉跳,這個秘密一旦洩露,足以將他和他的家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嚴子堃想得心中煩躁,隨手端起手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