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老婆婆目光寬厚,“姑娘言重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只是姑娘再莫輕易地將來世許出啊。”

“婆婆何出此言?”花葬有點詫異。

老婆婆目光有些悠遠起來,她頓了頓,似是回憶起什麼來,“姑娘可知,這人活在世間,雲泥繁華,全都看遍,如此歸去,又何必有所眷戀。人間溫暖啊,靈魂踏上黃泉路時,便會強烈地意識到這一點,本來前生已經看遍人間流年,既然如此,又何苦執著前塵不願輪迴?過了奈何,飲了遺忘,在三生石前回眸前世的容顏,登上望鄉臺訣別前世的故園,再入六道輪迴,亦是天命。若是如姑娘這般許下來世,亡靈又該揹負多重的執念?只為了未了的願啊,前生之思,後世之念,都把它牢牢地束縛,這樣的話,它又怎能心無雜念地轉世?”

花葬似懂非懂,“所以說,執念太深,是不好的麼?”

“世間執念害人,”老婆婆重重嘆氣,“生生斷了亡魂轉生的機會啊,有多少亡魂因為不願忘記而投入弱水,最後只落的灰飛煙滅的下場啊,冤孽啊……”

花葬想了想,輕輕道,“所以說,人活著時,執念害人,人死了,便會阻礙亡魂轉生?”

老婆婆不再答話,搖著頭起身,口中絮絮叨叨著。

花葬默默看向窗外,長安城一如既往地繁華。

她突然問道,“婆婆,你知道未央街麼?”

老婆婆回過身來,“沒有了!早在二十年前,未央街就廢棄了!”

“怎麼會!它那麼繁華!”花葬一時著急竟大喊了出來。

老婆婆擺手,“姑娘可別不信,二十年前,長安發生了很離奇的事啊,尤其是未央街,那麼多人,一夜之間,嘖嘖,造孽啊。”

花葬遲疑了下,二十年前,那不正是爹孃去世那一年麼?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記得爹孃去世那一夜她還在未央街上行走,又怎麼會……

她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個雪夜,她裹著蓑衣走在未央街上,進到了一所宅子,見到了那個人。

她的心口處再次疼痛起來,她知道她昏迷中看到的那個小孩就是她自己。

老婆婆見她皺眉,忙端上熱茶,“姑娘,莫要傷了身子。對了,姑娘問老身未央街,難道姑娘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地便是已廢棄的未央街麼。”頓了一下又道,“唉,老身糊塗了,那未央街已廢棄二十年,姑娘又豈能認出來?”

花葬呼吸微滯,不對,既然未央街已荒棄二十年,那麼她被那人遣回長安時,又怎會不知?為何她從未聽任何人說起?即使是她從那個地方回來後再未回去過未央街,她也不可能不在十年的時間裡聽起老人們談起未央街,更何況,這位婆婆還說二十年前未央街發生了很怪異的事。

不對,花葬搖頭,既然未央街二十年前已廢棄,那麼出現在未央街的那座宅子,又是怎麼回事?還是說當時雪太大,那座宅子根本不在未央街,而只是她凍得麻木了不知不覺走到了長安城其他地方?那麼,她在那座宅子裡呆了那麼久,為何從未聽那人提起過那是何地?

花葬瞳孔驟然緊縮。

她想起了那人說:

因為這裡,不是人間。

是因為那座宅子,並不在未央街麼?或者說不在長安城裡麼?那人是這個意思麼?

其實要到多年後,她才會恍然大悟不在長安與不是長安的區別,只是那時候,事情已變遷了太多太多。

她覺得是時候回那條廢棄的街道找找那座宅子的遺蹟了,這樣一來,問題就明朗了。

她決定立即動身。

辭別老人後,她踏上了記憶中的路線。

她不知,在老人的身後,背光立著一個紫衣的女子。

有淡淡而又冷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