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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
她忐忑不安地側頭望著司馬棣,卻見他的目光溫柔了許多。司馬棣似笑非笑地說:“雖然你有錯,不過査元赫錯得更離譜,朕罰他明日就起程去梁州參軍。”
上官嫃憶起査元赫曾說過要去軍營磨鍊,沒想到這麼快,說不定過幾年他真當上了帥將回來耀武揚威。她微露笑意,昏昏沉沉地將頭靠在了司馬棣肩上。外面雷雨再大,輦車裡面也是乾燥而溫暖的。他們相互依偎,好似回到了很久以前那個雨夜,孤獨越久,越渴望身邊有人陪伴。
夜如何其(1)
連日大雨過後,御街上的青石板都是溼漉漉的,被街鋪的燈火映得水光可鑑。
亥時已過,人煙稀少,臨街一家準備打烊的酒肆空空蕩蕩,唯有上官鳴夜一人獨飲。他穿著一身月白衣袍,髮髻亦是用白巾所束。面容憔悴,不見昔日半點風采。桌上酒菜齊備,只是酒壺已空,菜餚未動絲毫。
夜色遮掩下,一名華貴婦人踏著木屐款款行過,時不時踏在水窪裡,濺起雨水也渾然不顧。她邁入酒肆的門檻,徑自去櫃檯給掌櫃一錠銀子令他退下,又拿了兩壺酒給上官鳴夜送去。她在他對面端然坐下,輕聲喚道:“四哥。”
上官鳴夜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只亮了一瞬間,又暗滅了。他垂目望著手裡的酒,醉醺醺地說:“夜深了,公主怎會在此?”
司馬銀鳳光豔濃彩,在微弱燭火下灩灩生光,微微一笑,“來陪四哥喝酒,敘舊。”
“不必了。”上官鳴夜即便落拓,也是一杯一口酒慢斟慢飲,絕不會失了風度。
司馬銀鳳替自己斟了杯酒,嫣然一笑,“四哥,何必拒人千里?銀鳳自知不該任性跟四哥賭氣,不過二十年了什麼氣都消了。我並非不明白,即便你當初敢娶我,父皇也不肯讓我嫁給你,反倒會連累上官大人。其實,我們就算各自成家,也可以平和相處,不必每次見面都如見仇敵。”
“微臣不敢,微臣每次見公主都畢恭畢敬,唯恐失禮。不過公主卻拿微臣當仇人,一旦逮到機會便苦苦相逼。”上官鳴夜酒意正興,什麼話也不懼說出口。
司馬銀鳳掩口而笑,眸中波光閃閃,脈脈地望著他,“看來我們的舊事四哥都記得很清楚。”
上官鳴夜猛地擱下酒壺,一面大笑一面望著她說:“銀鳳,我一直想跟你說清楚,不是我不敢娶你,而是根本就不想。從一開始我喜歡的人就是雨苓,不是你。我之所以接近你,完全是奉父命行事。當時我心中早打算好了,即便娶你,也要納雨苓為妾。後來得知皇上要將你許配給元帥的大公子,我如釋重負。這一生能和雨苓成為結髮夫妻,便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
司馬銀鳳神情凝滯了,她不敢置信地盯著上官鳴夜,那些旖旎的過往、令她沉醉了多年的舊夢,竟是一場戲?她回想方才他說過的每個字,直到那些字都狠狠釘在了心上。她臉色陰霾,攥緊了手,指甲狠狠刺入掌心,卻麻木地對他笑一笑,說:“上官大人,這麼多年,我當你是仇人,看來並沒做錯。”
上官鳴夜舉壺就口,一頓狂飲。木屐踏在石板上的聲音漸行漸遠,夜空裡又飄起雨絲,零星、悽清。
章陽宮四周種滿了奇花異草,即便到了秋季也芬芳撲鼻。宮殿裡陳設簡單,只有少許必要的器物,案几和書架上皆無玩物點綴,貴妃榻頭擱了只花瓶,插著幾枝*。上官嫃一襲素衣,髻上綴著銀珠流蘇,未施半點脂粉。她倚窗讀書,手裡握著一隻陶瓷茶杯。午時的陽光暖暖的,惹得人昏昏欲睡,她漸漸合了眼,手無力地搭在腿上,茶杯松落滾了下來。元珊及時接住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回茶托內。
司馬棣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直到遮了門口的光,元珊才忙下跪請安。司馬棣揮揮手令她退下,一步步極輕地走近上官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