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習以為常,總歸是生養自己的親孃,多數時間能忍便忍能讓便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便絕不同她爭執理論。

眼下甄氏嘴上不停,他便在旁默聲聽著,待甄氏一統牢騷發完,氣也就消去一大半,陸敘方暗裡鬆一口氣,回了自個房裡。

佟姐兒回房後一顆心便是七上八下,羅媽媽幾番在邊上勸慰,也未能叫她安下心來。

待丈夫一進門,便立刻上前相迎,陸敘示意下人退去,攬著妻子的腰一道於臨窗的大炕上坐下來。“怎麼未去歇歇?”觀她玉容顯出倦怠之意,陸敘不由抬手摸摸她的烏髮。

佟姐兒哪有心思歇覺,一顆心俱跑到了他母子二人身上,見他開了口,當下便細聲問道:“娘都與你說了些甚?可是我不該去那書房,日後我再不去了,夫君為我說說好話,莫讓娘因此厭惡了我。”

玉手扯住他的袖口,滿目的祈求之色。

陸敘心中頓生憐愛之意,將她整個身子摟進懷裡,伸了手指輕刮一刮她玲瓏的小鼻頭。“如何這樣多心?娘不過與我商議明日回鄉祭祖一事,又怎會平白無故厭惡於你。”

“竟是這樣?”佟姐兒靠在他懷裡,過了一會兒,方佯作驚訝地道一句。

陸敘頷首:“昨夜想來是未睡足覺,先去榻上歇一歇,晚些時候我再來尋你。”

一路將她抱至榻前,輕輕放下後,才伸手為她取下頭飾,褪去繡鞋與罩衣,扯過緞被覆上她玲瓏的小身子,指尖再摸了摸她柔嫩的面頰,低頭於她粉唇上輕輕一啄。“好好歇息。”

佟姐兒確實欠覺的很,輕輕嗯了一聲,再看了他兩眼,方才一下瞌緊眼瞼睡去。

羅媽媽幾人時刻注意著屋內動向,姑爺前腳剛出來,她三人後腳便要進去。哪知姑爺走個幾步,卻又是轉過頭來。“屋裡炭燒的足,窗子上莫忘了留條小縫。”

羅媽媽當即點了頭,連讚了他幾聲姑爺細心,陸敘這才再次離開。

這一覺便睡了近兩個時辰,佟姐兒嚶嗯兩聲自夢裡醒過來,微睜著美目迷糊一陣,方才喚人服侍她起來。一頭烏髮披散滿背,佟姐兒坐在榻沿由著丫頭為她穿鞋,接過溫水喝下一口後,不免出聲問道:“姑爺哪兒去了?”

為她穿鞋的是如意,回話的卻是平安。“奴婢瞧著他去了書房,期間蒜兒進去送過一回茶,其餘時間皆是房門緊閉著。”

平安道完,便又湊近了小聲道一句。“姑娘不知,您睡著的時候,那上房可熱鬧了,奴婢未敢出去看,便藏在了門縫裡瞧了眼,原來是姑爺的大姐在鬧騰。”

佟姐兒蹙一蹙眉,丈夫的大姐她是有過耳聞,知道是個腦瓜子壞了的,雖則心下早有個準備,可自小到大身邊便無這一類人,難免還是生出兩分怯意來,不禁低了聲音問她:“怎樣個鬧騰法?”

“奴婢也未瞧清,只知道頭髮蓬亂,身上衣裙滿是汙垢,懷裡抱著個枕頭面上一副大哭大叫起來,腳上似還拴著個鐵索,尚未聽清她嘴上嚷甚,便叫蔥兒一把推了進屋,隨即便合上了房門,再瞧不見人,只聽得一連的哭叫哀嚎。”平安一五一十道道出來。

“那、婆婆與姑爺未出來勸她?”佟姐兒面上微有些發白,光是聽丫頭陳述,她便覺身子打顫,若是瞧見了還不知如何。

“未呢!”平安回,“太太許是也在歇覺,姑爺自進了書房便未再出來一步,可見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行了行了。”羅媽媽適時止住二人,“這樣的事兒姑娘日後少摻合,太太既將她關在屋裡,可見就是怕叫她出來損了面子,萬不好傻到主動同她提起,便是姑爺那處,也莫要想著去問他。”

羅媽媽張口閉口都是怕姑娘心性過嫩,說話行事一時失了顧忌,惹得婆婆丈夫不喜。佟姐兒聽言,自是乖巧地點頭。“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