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蘭侯卡特敲了敲門,還沒有等房間中人的回應,他便徑自推門而入,顯得相當不拘小節。

“你就隨便找個座位落座吧,茶是侍從新添的,還是溫的;酒在櫃子裡,你自便即可。”

布萊恩一臉疲憊地捏著鼻樑,只是長嘆了一口:“阿道夫的情況怎麼樣了?”

“唉,陛下的身體狀況,算是當前難得的好訊息了。”

卡特開啟櫃子,順手拿了一瓶葡萄酒,並沒有特意進行挑選:

“我還是喝酒吧,難得可以麻痺一下自己的精神。更何況,侍從給你準備的茶,味道濃厚得都能吃了,應該沒有人會喜歡吧——你也來一杯?”

“不了,接下來還有和阿爾傑的會面、需要確認禁衛軍的部署情況,暫時還不能放鬆。”

布萊恩坐到卡特面前,給自己添了杯茶:“先說說阿道夫的狀況吧。”

厚重的茶香飄來,即使是與布萊恩有一段距離的卡特,都不自覺地精神了一些:

“自從一週前的那次高燒後,陛下的身體就再也沒有發熱了,呼吸也穩定了下來。這幾天來,我使用了各種方法,都探查不到那股異質法則的存在——就在這幾天內,陛下應該就能醒來。”

“確實是好訊息,阿道夫早一天醒來,我就能早一天把本土的事務交還給他:塞西亞那邊也堆了不少事務,我們的王子殿下又想到了一個大計劃,我確實需要回去主持大局了。”

“你是擔心殿下遭遇失敗嗎?”布萊恩說了這麼多,但身為多年至交,卡特自然知道,對方真正擔心的並不是塞西亞事務,而是那位艾爾弗雷德殿下。

“一兩次的成功與否,並不能決定一個人的成就,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種例子還少嗎?”

布萊恩只是擺了擺手,並不是很在意艾爾弗雷德計劃的成敗結果。

位置不同,資歷不同,人與人之間的眼界自然也是有差別的——

艾爾弗雷德能否成功、是否受挫,布蘭達和阿加莎倒是頗為擔心;但對於一時得失,布萊恩卻不怎麼在意,他更關心的還是長遠的影響:

“謀劃成功了,自然是好事一樁,更能助長殿下的銳氣;失敗了也無妨,吸取教訓、內斂鋒芒,只會讓他的下一步走得更順利。我最擔心的,還是殿下把握不好分寸、收不了場。”

卡特搖搖頭,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我們這代人基本都是你教出來的,怎麼輔佐殿下,老大你心中有數,還不至於輪到我在這裡胡說八道。”

半杯酒液下肚,卡特還是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雖然事後再問有些不妥,但我還是想說——為什麼要採用那麼冒險的措施呢?在這個時間點,不是更應該採取保守的舉措,平穩度過老爺子國葬的這段時間嗎?”

“沒什麼原因,單純的只是因為時候到了,我應該要走這一步棋了。”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卡特也不是什麼十幾歲的年輕人了,倒是不至於還像艾爾弗雷德他們那樣,多嘴地在“為什麼”的基礎上繼續追問那些細枝末節。

如果論及王國改革,對於艾爾弗雷德和布蘭達這樣的年輕一代來說,這是一個崇高的百年大計,關乎榮耀、財富、以及王國民眾的生活,是一個絕對正面的詞彙、是一項志業。

當然,維羅妮卡可能是一個例外。

但對於布萊恩和卡特這樣的“老人”來說,“改革”從來都不是什麼正面的詞彙——

改革確實造福了無數王國平民,這點不假,但這也不過是改革所帶來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副產物”:改革的本質,從來都是維護六位大貴族的權力。

或許是因為改革太過宏大、已經涉及了王國的方方面面,也可能是因為事務太多、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