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捐了吧。……算了還給我,我扔垃圾桶裡得了。”

我去商場,從裡到外地買了換洗的衣服。心情不好,只好用購物療法。我在幾個商場裡閒逛,大包小包,拎了一手。回到賓館,已經是中飯時間。我折回自己房間,鬼使神差地又洗了一個澡,我坐在澡盆裡,觀察自己的手指。是的……有一點點黃色,是尼古丁浸的。最鬱悶的那陣,我一天一包,省吃檢用也要抽。要不是每個月我都交兩千塊給陳律師,弄得日子有些拮据,只怕抽得更狠。嗚嗚嗚,以前也不覺得嚴重,反正是自暴自棄。可是,現在,現在不一樣了。

就這麼想著,煙癮又犯了。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頭痛、煩躁、精神渙散、唇焦口乾、坐立不安。我想到下午我還要翻譯圖紙,我需要煙來幫忙我集中精力。想到這裡,我去摸我的手袋,還好,還好,謝天謝地,還有一包。所剩不多,還有兩支。我拿著手袋出大門往後。以前我總在花園門邊吸菸。花園當著大門,人來人往,影響不好。大門背後有兩個巨大垃圾箱,一人多高。沒人願意在那裡久立,呼吸垃圾的氣味。那才是吸菸的理想之地。

後門有一片空地,其實是個廢棄的停車場。我沿著賓館的大牆向左轉,聽見空地傳來一個男孩子的笑聲:“叔叔,往這裡扔吧!這裡!這裡!”

“你過來一點,眼看著球,別看我的手。”磁性的男聲,低緩卻清晰。

男孩子歡快地尖叫:“啊哈!我接到了!我接到了!叔叔,再來,再來!”

還是那個男聲:“這回我可扔得遠了。你得快些跑才行。”

“扔吧!扔吧!”

那時,是瀝川,半跪在地上,陪一個三歲的小男孩玩球。孩子的媽媽站在一邊,微笑地看。

“阿吉乖,咱們回家吃飯吧,不玩啦。叔叔都陪你玩了一個小時了。”

“不嘛,不嘛,我要玩!我不吃飯!”

“嗯,不可以不吃飯,不吃飯怎麼長大呢?這樣吧,咱們回家吃飯,吃飯媽媽帶你去公園,好不好?”

“不……不……不……”

“宋小吉!回家去!我都說多少趟了!”媽媽的聲音變了,臉也變了。

小男孩總算磨磨蹭蹭地牽著媽媽的手去了。

瀝川拾起地上的手杖,一手支著地,慢騰騰地站起來。看見我,“Hi”了一聲。

我沒理他,徑自走到垃圾箱旁邊,默默地站著,等他離開。就算我控制不住我的煙癮,我的道德修養也沒差到能當著肺炎病人的面吸菸的地步。

他偏偏不走,反而跟了過來。

“生氣了?”他說。

不理。

“越是生氣,越是要到空氣好的地方站著。這裡全是垃圾箱,空氣多不好。”

不理。

“哎,要吃糖嗎?我這裡有好吃的糖。要不要?”

不理。

他從荷包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我一看,還是那個“吉祥通寶”牌戒菸糖。

“我試過,薄荷味的,挺不錯。……不喜歡吃糖?”

我拿過吉祥通寶,直接扔進垃圾箱。

他又掏出一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張薄薄的好像創可貼一樣的東西:“這是戒菸貼,牌子的名字也好聽,‘花樣年華’,你一定喜歡用。試試這個?好不好?”

一把奪過,又扔垃圾箱裡。

我惡狠狠地說:“你還有什麼?全拿出來,我好一次扔光。”

垃圾箱的旁邊有一道水泥石臺,幾級臺階走上去,便站在了和垃圾箱頂一樣的高度。這垃圾箱居然一間房子那麼大,需要專門的卡車來拖,一般的人扔垃圾時如果覺得太高,可以爬到水泥臺上去扔。

瀝川從地上拾起一根長長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