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水潭邊兒上去尋個老友,這不,便是催著他們快些去了。張飽實當時給銀子衝昏了頭腦,對他來說,這二兩銀子可是不小的一筆錢款,閨女要出嫁了,正好打個銀簪子,也是一份兒能打的出手的嫁妝。

寒門小戶人家嘛,哪裡那許多講究?

於是他便是放行,只不過等那些人一過去,他便是心裡一哆嗦,猛然察覺到了不對。

積水潭邊兒上偏僻得緊,除了稻田就是一處亂墳崗子,哪裡有什麼人家?

等他再要去詢問的時候,卻發現也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那些人竟然都不見了。他察覺到了詭異,再也不敢多想,老老實實的在卡房裡待到了天亮,準備等天亮之後再去探看。

結果天亮之後,攤開手一看,嚇得他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

手裡哪有什麼銀子?分明就是一塊兒雞骨頭!

緩了緩神之後,他又去積水潭邊兒上走了一圈兒,結果什麼人家都沒有。

後來又是打聽,城東哪裡有什麼遊家,前一陣子倒是出了個稀罕事兒——城門邊兒上不遠處一處小樹林裡頭,發現了一具死屍,當時發現的時候,竟然有一堆黃皮子正圍著啃那死人肉。

訊息報上去,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們很是進去殺了一通,據說打了不少黃皮子出來。

張飽實聽了這個訊息之後,嚇得足有好幾個月神情恍惚。

到了這份兒上,他要是還猜不出那天晚上那些‘人’是什麼玩意兒來,那陣就白活了。

張飽實事後想想,也是十分奇怪,他素日裡乃是一個很小心謹慎的人,雖說貪財卻不會見錢眼開到那等程度,而且主要是心細,許多事兒都能觀察到,但是偏偏那天,諸多破綻他是一個都沒瞧見。

旁邊老夥計顯然也是想到了八年前那一茬兒,趕緊低聲問道:“咋?”

張飽實做了個讓他安心的手勢,迎了上去。

前頭打燈籠的那兩個家丁湊過去低聲跟他說了幾句,張飽實悚然一驚,趕緊跪地磕頭,饒是他見過了世面,這會兒也不由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老天爺啊!這可是吏部天官老爺!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官兒呢。

謝升的家丁倒是有些客氣,把他們扶起來,這才過了去。

這得益於謝升日常的教導,謝升本身是個頗為低調的人,屬於悶聲發大財的那種。也是如此約束手下人,若是發現手下人打著自己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橫行霸道,那定然是要嚴懲不貸的。

這會兒的積水潭,還是很偏僻的,周圍很是荒涼,基本上一直到城牆,都沒有什麼人家居住。正是冬季,若是早些時候來,一眼望去,寒冰衰草,一片枯黃中伴著潔白,趁著西邊兒的落日,就顯得格外荒涼。

甚至在積水潭的東岸還能看到殘存的稻田,想來時節對的時候,還有人在這裡種稻子。

不過在積水潭旁邊,卻是有一個比較特殊的地界兒。

冰廠。

在積水潭這塊兒的城牆下方有一水道連線著護城河,這就溝通了城內城外的水系,透過此水道,城外西山、玉泉山的甘泉源源不斷地流入城內。

而在積水潭的東南角,明中葉開鑿的一條名為岔河的河道直直通到什剎海的前海,積水潭水由此流入什剎海,然後有向南經西壓閘入皇城,同時向西北,過銀錠橋倒流入什剎海後海,這便是所謂“銀錠觀山水倒流”之景。

明朝冰廠,說白了就是冬天開採冰塊儲存,然後夏天時候拿出來賣,供給使用。明朝王鏊所修之《正德姑蘇志》上有‘三伏市上賣涼冰’之語,可見最晚在正德朝,就已經有專業冰廠了。

明朝的冰廠有兩種,一種是皇家的,屬於內監管理,專門供給皇家。一種是民間的,則是對外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