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一色青黑色的黑壓壓的軍隊,人數足有數萬人眾,當先一人似陌生似面熟,手執紅色短弓,神情冷峻,見君珂看過來,立即棄弓,下馬,先向納蘭述行禮,再向君珂低頭抱拳。

“冀北鐵鈞,謝君姑娘對冀北主上,一路護持之恩!”

君珂眨眨眼——竟然是鐵鈞!據說他帶領三萬冀北精銳,一直潛伏在龍泉山脈周邊,想不到,他竟然和納蘭述會合了!

她掙扎著推開粘纏不休的么雞大頭,爬起身,目光轉向西邊。

西邊。

黑底金字大旗招展,也是黑壓壓數萬軍隊,大旗下戴著鐵面具男子手執短矛,輕捷地翻身,走到她面前一丈遠處,單膝跪下。

那是醜福。

醜福身後,是一身戎裝嘴唇蠕動的柳杏林,英姿颯爽滿面歡喜的柳咬咬,雙手顫抖滿含激動淚花的紅硯,和那些曾經和她摸爬滾打朝夕相處的,雲雷將領們。

一張張臉,熟悉的臉,滄桑的臉,微笑的臉,激動的臉。

手拄短矛的醜福,昂首看著他們心中的唯一統領,雲雷靈魂,漠然沉寂的眼神裡,也泛出淺淺的晶瑩。

他的聲音錚錚,響在冬日平原高曠的天空下。

“雲雷十三營,前來迎接統領大人,救援來遲,統領恕罪!”

數萬雲雷軍,眼底淚光閃爍,齊齊彎身,手按心口,轟然一喝,聲音上衝雲霄。

“統領大人!”

君珂的眼淚,唰地落下來。

天定風流之金甌缺 第二十七章 禁戀小白兔

三軍匯合,君珂落淚的那一刻,遠處山頭上,有人舉了個怪模怪樣的長筒,眯著一隻眼睛,注視著這邊的動靜。半晌他微微嘆口氣,頹喪地將長筒一丟,立即一個侏儒小心地接住。

“回國吧。”他不勝悵惘地擺擺手,語氣裡很有些不甘的味道。

有人嘿嘿笑了一聲,滿滿幸災樂禍。

聽見這個聲音,錦衣人回頭,笑眯眯地看著蹲在石頭上吃麻花的文臻,“喂,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文臻頭也不抬,“燕軍唄,反正總不會是我要找的人。”

“是呀。”錦衣人笑得歡快,“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

文臻憤恨地哼了一聲,將麻花咬得咔嚓響,一臉的苦大仇深。

山不轉水轉,轉來轉去,還是轉到這混賬身邊!

文臻將一塊麻花在嘴裡細緻地磨啊磨,磨啊磨,彷彿那塊麻花,是某人身上的肉……

說起來這吃貨也倒黴,本來已經逃脫了的,她的方向也是往赤羅,為了避免被錦衣人追蹤到,她甚至肚子餓了也沒敢向沿路村莊的百姓要吃的,跑了半夜,實在前心貼後背了,才拽住一個早起放鵝的娃,連哄帶騙帶威脅,拿半塊碎銀子和他換了他的早飯貼餅子。

文臻啃著貼餅子歡快地上路,留下那娃哇哇地哭——他沒見過銀子,以為這是塊小石頭,一塊小石頭,就換去了他娘給他炕的熱騰騰的餅子!

那娃越想越傷心,鵝也不放了,爬上村外溪邊的樹上嚎啕大哭,學他娘日常和老孃們罵架的架勢,拍著大腿從文臻祖宗幾萬年前的猿猴時代一直罵到她後世千代的蒙古症子孫,整整半天詞兒沒重複,家學淵源,風采無限,直接讓路過的錦衣人聽住了。

聽著聽著,錦衣人就笑了,親切地拿一塊牛肉換回了那塊“小石頭”,親切地追回了文臻文吃貨。

可憐的文吃貨,成也吃貨,敗也吃貨,要是知道自己的自由最終竟然葬送在一塊碎銀子上,八成得嘔血三升,絕食一個時辰。

其實她最大的錯誤,就是吃飯不該給錢,如果直接動手搶,搶完了還煽那孩子一巴,保管那孩子悶聲不吭,全盤接受。

文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