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吧。”冢本指著店門口。

店外仍舊大排長龍。雖說是仙台的第一家咖啡連鎖店,不過為了喝一杯咖啡來排隊也很奇怪。這些人到底是喜歡排隊,還是喜歡咖啡?河原崎心想,應該是前者吧。

只是和冢本並肩而行,就令他湧起一股優越感。他們並非偶然在街角相遇,而是冢本記得他的名字,特別找他出來的,這真是太光榮了。河原崎在心中反芻著這份喜悅。

那個發傳單的人還站在商店街的入口,比起眉頭深鎖的對方,河原崎不由得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你的帽子很好看。”冢本指著河原崎戴的棒球帽。

“這是我爸以前買給我的。”

那是一頂帽簷較長的進口貨。有一陣子,因為某巴西足球選手在公開場合都戴著這頂帽子,在日本國內很難買到,其受歡迎程度甚至形成一種社會現象。

“就是那頂蔚為話題的紅色帽子吧,到處都買不到。”

河原崎到現在還是不知道父親在哪裡買到這頂帽子,當時他認為那絕對是仿冒品,實際上不然。總之,他清楚記得父親得意揚揚的模樣。“你看,這是成對的。”他開心地把自己戴的同款帽子拿給河原崎看。

“那一陣子不是流行把帽簷折成山峰形狀嗎?不過你的卻沒有。”

“我爸有折。”河原崎苦笑地說道。父親還說最好配合流行,然後不熟練地將帽簷折成山峰形狀。當時的父親真的打從心底開心得不得了,河原崎則是冷淡的嘲諷他,固執的不肯配合。

“你看那裡,”冢本說道,“那裡有隻狗,你看。”

河原崎慌張的四處探看,他覺得如果不快點找到那隻狗,冢本就會捨棄他了。

的確有隻狗,在距離兩人二十公尺處走著,在人行道上緩慢前行,有時候會用鼻子磨擦地面徘徊著,脖子上沒戴項圈。

“狗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還真是稀奇,它沒戴項圈,應該是流浪狗吧。”

“看起來有點像柴犬,可能是混到柴犬的雜種狗吧。”

河原崎一邊聽著冢本這麼說,一邊想起了父親。它那身微髒毛色、沒有自己的地盤、遭人嫌棄仍舊四處徘迴的模樣,和父親的樣子重疊了。

三年前父親突然從二十層樓大廈的十七樓張開雙手,跳樓自殺。他想起當時在家裡玄關處的情況—那天是大學的開學日,河原崎坐在玄關,擦著新買的皮鞋,聽到電話在背後想起。母親叫了他大聲說:“你爸跳樓了。”他抬起頭轉身時,實在無法理解究竟是怎麼回事,便問出了“他是從幾樓跳下去的”這麼愚蠢的話。

從警察那裡瞭解狀況之後,他雖然大受打擊,卻也覺得這就是父親的作風。打算從安全梯爬上二十樓的父親,一定在途中累了,便決定“在這裡就好了”,所以才會從十七樓跳下。他總是這樣,總是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小部的地方放棄。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討厭狗嗎?”

聽到冢本的聲音,河原崎回過神來,他慌張地否定: “不、不討厭。”

冢本似乎在打量什麼,盯著河原崎好一會兒,“你是什麼時候來我們這裡的?”

河原崎回答:“大概在三年前吧。”

“是因為那件事才知道我們的吧。”冢本說道。剛好號誌燈轉紅,兩人停下腳步。

河原崎立刻明白“那件事”的意義,指的事仙台商務旅館發生的連續殺人案。“那是兩年前發生的吧。”

“不,最早是在三年前。我記得第一件案子在車站東口的商務旅館發生,有個男人被勒死。”

在商務旅館接二連三發生了殺人案,每隔一個月便有一個人被殺害,地點總是仙台市內的商務旅館。事情越演越烈,不只是全國性的八卦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