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不存在的父親問道:“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嗎?”“也許吧。”他彷彿聽到了父親這麼回答。

他茫然地看著埃舍爾畫展的海報,有很多士兵在城堡上行走。不過,他曾經聽說,那不是城堡和士兵,而是修道院和修士。但是他怎麼看都覺得那是城堡和士兵。看了一會兒,他發現在城堡入口有個抱膝而坐計程車兵,好像是因為自己被留下來了而在鬧脾氣。河原崎有種心酸的感覺,那個士兵看起來也像在等著某個人。

那個士兵就是我。

河原崎越看越這麼覺得,我一定是在那個入口等著父親的到來,等著和他一起回到人生的迴圈中。

河原崎一邊等著電梯,一邊想象著早上碰到的那個姓黑澤的鄰居此刻正在做什麼?

*

四十八號國道穿過車輛專用隧道,通往仙台市區。京子整個晚上都在隧道里走著,在電動腳踏車都禁行的隧道內,每輛車子都以高速經過京子身邊。途中,京子被按了好多次喇叭。

京子像個幽靈似的摸著隧道牆壁前進,拼命地走向不知何時才會抵達的目的地。

屍體變成一塊一塊,人的身體變成一塊一塊又黏起來,手腳變成一截一截的。

她一邊像是念著咒語,一邊走著。走進隧道之前,她確認了手機有訊號之後,打電話報了警。她報上青山家的街名,“那對夫妻很奇怪哦,他們在後備箱裡藏了屍體。”然後立刻結束通話電話。

接下來會變成怎樣,那就看警察了。京子拼命地把青山的事趕出腦海。

她不願相信青山和他老婆聯手設下陷阱,打算殺死她。自己會被青山的妻子殺掉這種事根本不可能成為現實。她現在腦袋裡只剩下屍體在後備箱被切割,不知什麼時候又黏在一起,然後開始走路的事情。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噩夢,但又太過現實。

走出隧道的時候,東方的天空已經開始泛起魚肚白。京子毫無睡意,雖然腦袋昏沉,但她一點都不想睡。

她在途中的便利商店買了一瓶瓶裝水和一把剪刀。她衝動地買下了那把作為文具而言尺寸過大並且充滿一股暴戾之氣的剪刀。

“我要把你切成一塊一塊。”京子拿著剪刀說著。

我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京子不禁怒氣上升。屍塊為什麼會黏起來?明明就是被切斷的東西,為什麼又會接在一起?到底是誰想騙我?到底是誰要搶先一步?到底是誰自以為比我聰明?

別開玩笑了!京子想著,下腹部的疼痛已消失,也沒有了尿意。膀胱炎不知何時已不再發作,不過她一點也不高興。

她在街上轉來轉去,也不管腳底磨出了水泡又破掉。

時間慢慢流逝,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

京子突然想到,非得去拿那把手槍不可,於是轉身走向車站。

在走向一樓車站大廳入口處的途中,她看到一隻流浪狗。既骯髒又不可愛的流浪狗,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

她怒火中燒,怒火在五臟六腑內翻騰不已。她無法忍受那隻老狗悠哉度日的模樣,我煩惱到這種地步,它居然一臉悠哉,這算什麼。

我要把你切成一塊一塊,她拿出剪刀,右手拿著它發出咔嚓咔嚓聲。她不停耍弄剪刀,一聽到剪刀發出的聲音,憂鬱的氣氛就立馬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要剪斷項圈之後,再把你的腦袋剪斷,她筆直地朝老狗走去。

此時,有個中年男人靠了過來。

對方是個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京子認為他一定是被裁員的失業男。

“你想幹什麼?”男人對京子說道。京子煩躁得不得了,這男人還莫名其妙地一直對她說,“這是我的狗。”京子越聽越火大。

最後,兩人爭執不下,中年男子帶著那隻髒狗,就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