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原崎慌張地回到房間,將紅帽塞在牛仔褲後斜袋,然後背起冢本走到門外。

好不容易走進電梯,門關起來之後,才想起自己尚未向對方道謝。

他揹著屍體,下樓走向停車場,找到冢本的車子之後,將屍體放在副駕駛座上,關好車門。

他坐上駕駛座,發動了引擎。雖然握著方向盤,卻不知道該去哪裡。我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這時,他才發覺自己胃痛。

冢本看起來就像個醉倒的乘客。

在開車的過程中,他才真正體會到事情有多嚴重。

殺害冢本這件事,會讓自己的人生一敗塗地,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此時,他忽然想到高橋為什麼要拯救自己?自己是得救了,但是… …他一邊踩油門,一邊思索著,眼淚掉個不停。

“我真的得救了嗎?”他打從心裡感到悲哀,不知道如何是好,在街上來回穿行。

途中,他因為肚子餓而停車,由於不能揹著冢本在路上走,所以他獨自走在商店街上。與他擦身而過的人們,不論是誰看起來都遠比他幸福。

他走進快餐店,點了一份漢堡,一陣突如其來的反胃讓他衝進了廁所。之後他立刻走出店外,店員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雙腳發抖,沒辦法筆直往前走,是因為剛才一直揹著沉重的屍體,還是心臟抖個不停?

普通的街景讓河原崎陷入混亂,自己明明殺了冢本,這個世界還是照常運轉,絲毫沒有改變。怎麼可以這樣呢?他不禁沮喪了起來。

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殺了人,他希望有人能夠告訴他真相,這個想法讓他坐立難安。

當他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跑向前面步行的男人身邊,他死命地貼近對方,連續說了好幾次方才那棟大廈的住址。請你去那棟大廈的那個房間,“看看我做了什麼,請你去那個房間。”他拼命請求對方。

他一邊焦躁為什麼自己沒辦法說明清楚,一邊在心裡吶喊:“請你去那個搞砸我一生的房間看看,請你去確認那裡是否真的發生了恐怖的事。我的確收拾過那個房間,但是如果真的發生過什麼事,一定會留下痕跡。”

對方沒有花太多時間就認定河原崎精神異常,然後快速離開了。河原崎嘆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告訴自己:“我殺了人,但我不能轉移焦點,不能逃避。”

已經沒辦法重新來過了嗎?在街上閒晃的河原崎,問著早已不存在的父親。

“我到底做了什麼?”他一邊流淚一邊想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父親那個人生的失敗者。“你要當個畫家啊。”父親欣喜的臉孔在他眼前浮現,說不定他是真心地在為自己加油。

“我已經沒救了嗎?”

河原崎這才驚覺,原來到頭來能夠依賴的物件不是高橋,不是宗教,不是神,而是那個沒用的父親啊。

他看到父親得意揚揚的笑臉似乎在說“是吧?”,多少覺得輕鬆了一點,雖然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他從口袋裡拉出帽子,將帽簷折成高聳的山峰狀,學著父親的樣子把帽簷壓得低低的。

走到了車站,發現那隻流浪狗還是一臉迷茫地走著。

或許是單純的心血來潮,連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走進商店街內一家剛開始營業的寵物店,買了一副項圈。

他回到狗待著的地方,將項圈系在狗脖子上。流浪狗非常溫順,一點都沒有排斥的模樣,彷彿換好服裝的女演員一樣,一臉習以為常地坐著。

“很適合你。”河原崎拍了拍狗的背,便離開了那裡a

之後他一眼就看到了展望臺,上面垂掛著寫有“給某個特別的日子”的標語。

或許今天就是個特別的日子,河原崎抬頭看著像高塔般的展望臺,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