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帶著家眷離開了邯鄲。

然而,韓陽雖然離開了,但他放出的謠言,卻在朝野傳了開來。

本來,韓王然欲割讓邯鄲換取與魏國停戰的約定,就只有寥寥幾人知情,比如說老丞相申不駭,可韓陽這一弄,就弄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

這讓韓王然也感覺到很大的壓力,畢竟,被魏軍攻陷邯鄲與割讓邯鄲,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如果說前者是五分恥辱,那麼後者就是十分恥辱,但凡是對這個國家報以赤忱的韓人,都不會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這不,在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內,單單韓氏一族,就有不少論輩分是韓王然叔伯甚至叔公的人前來呈見,一方面向韓王然表示支援之意,另一方面則強烈反對以割讓王都的方式換取與魏國的停戰。

這些人堅決認為,他韓國尚有幾十萬可用軍隊,完全沒有必要低聲下氣向魏國求和,大不了同歸於盡嘛!反正,即將坐穩中原霸主這個位置的魏國,是絕對不可能與他們魚死網破的。

針對這件事,韓王然私底下與老丞相申不駭抱怨過。

“……這些人仗著魏國絕不會選擇魚死網破,有恃無恐,卻從未考慮過,我大韓還有來自秦國的威脅。……若在與魏國的戰爭中損失了過多的兵力,如何抵禦韓國?”

聽聞這些抱怨,老丞相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地乾笑道:“大王深謀遠慮,看得很遠啊……”

韓王然輕哼一聲,搖搖頭說道:“終歸,寡人的對手乃是那位魏公子潤……當日我姑且以一名魏人的立場,以為魏國謀取最佳利益的方式去說服趙潤,趙潤仍不大願意接受,最後勉為其難,才接納了寡人的建議……”

“這不奇怪。”老丞相捋著鬍鬚,笑眯眯地說道:“魏公子潤智睿超眾,心高氣傲,當然不會願意接受敵人的建議……這豈不是證明他被大王您比下去了麼?”

韓王然笑了笑,隨即正色說道:“寡人也是這麼想的,因此可以預見,那位心高氣傲的魏公子,儘管在分析利害後不得不接納寡人的建議,但肯定也會給我大韓製造一些麻煩,比如說,秦國。”

頓了頓,韓王然長吐一口氣,惆悵地說道:“對於說服魏國停戰之事,寡人此前至少有八成把握。一來,我大韓如今所擁有的,魏國也都擁有……甚至於,他們如今連自己的河西、河套都治理不過來,不至於會有亡我大韓之心;二來,無論是魏王趙還是魏公子趙潤,皆稱得上是賢明的君主,不至於窮兵黷武,做於國家無益的戰爭……只要我方願意尊魏國為霸主,且割讓邯鄲平息魏國對我大韓的怒意,魏國不至於會趕盡殺絕。……但秦國不同,秦國國力落後,近幾十年來全靠以戰養戰維持生計,儘管這幾年來他們在魏國的幫助下,國內經濟稍有起色,但相信他薄弱的國力,無法維持舉國的軍隊,因此無論如何,在秦人的眼裡,我大韓都是一塊鮮嫩的肥肉,相比較魏國,秦國才是真正的慾壑難填。”

正如韓王然所言,倘若說他對與魏國停戰這件事還有幾分把握,那麼對於秦國,他就真是束手無策了,因為秦國的國策導致這個國家必須對外開戰,透過掠奪外邦的方式來養活國內的軍隊,而目前與秦國接壤的勢力中,有這些年來一直與秦國平分秋色的西羌,有剛剛被秦魏聯軍打地丟了河套地區、早已逃到北方高原的林胡,有目前中原最強大、且與秦國存在著聯姻之盟的魏國,以及,在這場戰爭中即將落敗、且遠遠比西羌富有的韓國你說秦國會挑選哪個勢力作為進攻的目標?

老丞相申不駭欣慰且無奈地點了點頭。

既然說是抱怨,就註定韓王然與申不駭的這次交談,對於韓國目前的局勢而言並無什麼改變:國內的主戰派,還是依舊要求與魏國繼續進行這場戰爭。

無奈之下,韓王然只好順從這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