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算我們吞併了河南,接下來的仗還是要打的。不過岳飛所部一旦瓦解,南宋之武人便會失去信心,文人如秦檜、劉豫等輩也會堅定向北之意,那時再用政略輔佐軍勢,則統一大業,十年可成!不僅如此,將主戰場設定在河南,也可避免戰火蔓延過廣,避免東南、兩川受到太大的破壞,這對儲存華夏元氣,也算是無奈之中的上策了。”

這一席話聽得阿魯蠻大感欣慰,連聲道:“要真像你這麼說來,大哥也還不糊塗!”

楊樸經過一番沉思後卻道:“我仍有一慮。”

楊應麒問:“樸之擔心什麼?”

楊樸道:“如果陛下確實如此打算而且能夠成功,那曲端、任得敬以及漠北諸胡將必建大功,韓昉、劉萼及其部曲必掌大權,國家落到這批人手上,可未必是一件好事。”

楊應麒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但這時卻安慰楊樸道:“樸之,或許只是我們過慮了。韓昉他們雖然與我們政見不合,但也未必就會存心辦壞事。你在外,我在野,雖都不在中樞,但也還有牽制他們的可能。”

楊樸嘆道:“現在自然還能牽制,但等他們成就了一統天下的大功之後,只怕就難以牽制了。”

楊應麒也嘆道:“話是這樣沒錯,但天下事本難兩全,讓韓昉他們一時得勢,也總比南征失敗來得好,樸之你說對吧?”

楊樸道:“不但韓、曲等人,就是陛下恐怕也……唉,現在陛下已經連七將軍你的話都聽不進去了,等他完成了統一大業,功蓋當世之時,只怕……只怕我們就更難說話了。”

楊應麒聞言默然,這些年來他一直努力的就是促成一個更加合理有序的政治制度,他一直認為只要漢廷能在政治制度上越南宋,那麼江南之士來歸便只是遲早的事,就如今的情況來說,趙構君臣在東南的努力也確實讓南宋呈現中興氣象,但論到制度層面則畢竟北勝於南,正是基於這種優勢讓楊應麒認為南征之事可以緩行。

但折彥衝卻認為這種想法太天真了,他認為“戰勝於朝廷”必須落實到一件事情上——確切來說就是一場大戰才能實現。折彥衝不認為歷史上的經驗會完全適用於現在、適用於將來,他認為割據得太久會造成太多不可控制的變數,因為古往今來因為偶然事件而令形勢改變、因為形勢改變而令制度變質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萬一讓制度變質的不是對我們不利的事件,而是對我們‘有利’的事件呢?”

正如這次南征一樣,勝利了可以讓大漢一統天下,但與此同時皇權的急劇膨脹與文武的失衡也將不可避免,所有能制衡皇權、制衡軍方的勢力都會在這千古功業面前黯然失色。那樣的局面對大漢來說真的好麼?對華夏來說真的好麼?對天下來說真的好麼?

楊應麒唸叨著禍福相倚的古訓,琢磨著楊樸的憂慮,忽然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世界了。

出於各方面的考慮,楊應麒在黃龍府沒有停留多久便南下津門,過起了深居簡出的生活。

遼南的老部民有一部分遷到了京城,但仍有許多留了下來,而且遷到京城的也有一部分因為不習慣而遷了回來,所以這裡依然是大漢元老部民的窩,雖然他們未必是反對南征的,但人總是同情弱者的,對大將軍罷黜了的七將軍充滿了同情,楊應麒回到這裡時,老部民們都當他親人一般迎接。

“他們真像我們的鄉親。”林輿說。

“他們啊,就是我們的鄉親!”楊應麒糾正他。

不過這讀書釣魚的逍遙他們也沒能享受多久,因為那個震動天下的訊息終於傳來:南征開始了!( )

第三四六章 南行(上)

華元一六**年秋,對漢對宋來說都極為敏感的亳州生了變故。

一直以來,南宋對亳州問題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