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測的帝皇面孔,上前一把鉗住他的肩膀,把他如破布袋一般從床上拽起,咬牙切齒地道:“你居然跟劉昌敏那個老東西勾結,抗旱十三則,好大的手筆啊,晉陽公子,朕還真是小瞧了你了!”

蕭墨存被他晃得五臟六腑都快移位,難受之極,勉力問道:“陛下指責,臣不想辯駁,臣只問一句,那十三則可行否?”

蕭宏鋮手一頓,突然間收緊雙掌,痛得他幾乎有肩胛骨被硬生生捏碎的錯覺,蕭墨存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聲呻吟,耳邊傳來皇帝壓抑的冷笑聲:“你倒來問朕可行否?這倆天朝上朝下,莫不在沸沸揚揚討論你那個十三則。你若非算準了此番朝廷有難,條陳一出,天下皆知你晉陽公子的才名,又何必上趕著讓劉昌敏遞出?”

蕭墨存睜開眼睛,強忍住聲音的顫抖,清晰地道:“如有用,墨存為朝廷分憂,為陛下分憂,何錯之有?”

“放肆!”蕭宏鋮低吼一聲,揚手“啪”的一下甩了他一巴掌,將他反手打翻在地,接著又一個箭步欺身而上,半跪著揪起他腦後長髮,強迫他抬起一張指印清晰的臉對視上自己,狠狠地道:“行啊,翅膀硬了,會跟朕唱對臺戲了,你就這麼想入朝為官麼,求劉昌敏有什麼用,你要求的人是朕!朕才是能讓你生,讓你死的人,朕才是你終生不二的主子!”

蕭墨存喘著氣,忽然笑了起來,他一面呵呵地笑,一面道:“陛下,連你都以為墨存只求高官厚祿麼?你難道不知道,由始至終,墨存所求,唯有出宮一樣而已!”

蕭宏鋮的手略有鬆動,他的眼睛裡,除了憤怒,卻也有一絲隱約的不忍。蕭墨存正視著他的眼睛,自己動手,將胸口的衣襟拉開來,露出赤裸的胸膛。只見那瑩潔如玉的肌膚上,一個紅裡透紫的手掌印赫然其上,顯得格外醒目。

蕭墨存苦笑著,指著自己的胸膛道:“陛下,你瞧,這是今兒個刺客留下的;還有初八那晚,賜宴之後,臣就險些為奸人所辱。墨存不信,以陛下的耳目之明,對那件事會一無所知。自臣入宮以來,此類大小事件何嘗少過?今兒個投毒,明兒個陷害,陛下榮寵有多深,這類事情就有多激烈。若不是臣身邊還有幾個忠心可靠的人,早成了這深宮鬥爭的冤魂了。陛下,墨存不是要離開你,但墨存也不過是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我真的是累了,我……”

第36章

“但墨存也不過是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我真的是累了,我……”蕭墨存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語凝噎,自穿越以來,仔細想想,竟是被威逼欺侮的時候居了大半,此間所受的種種壓迫傷害,前生二十八年加到一塊,也抵不上這一半。

且不談與這個皇朝統治者鬥智鬥勇一般的較勁,單是將以前生所見所學,用於這個時空,所耗心力之巨,根本不是簡單的生搬硬套,照本宣科可以概括的。從一開始的邊防細務、植谷戎邊、戶部查賬、土地稅法革新到現下的抗旱十三則,哪一樣哪一樁,都是要與這個皇朝的具體實際相結合,都傾注了他的無數的精力和心血。

對他這樣的工作狂來說,徹夜挑燈、廢寢忘食是家常便飯,即便後來有皇帝的恩旨下來,將“尚書處”大部分瑣事移給李梓麟,那些運籌帷幄、統計測量的原則擬定,仍然要他親力親為。加之這幅身體實在破爛不堪,撐到此刻,蕭墨存早已有心力交瘁、殫精竭力之感。更不要說,還得分神提防著宮廷鬥爭,小人使絆,千頭萬緒之中,真是有種疲憊感由衷而生。

說到此處,蕭墨存詫異地察覺自己眼眶變溼,忙眨眨眼,仰頭讓湧上來的眼淚倒流回去。按說此刻示弱,流淚滿腮更能增加令皇帝心軟的籌碼,但他心中有傲骨,在這個男人面前哭泣,是違背內心原則,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