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告訴他,這批材料是吳主任他們剛買回來的,但這這批材料確實太糟糕了,瞧,盡是鏽,一上機器就折。

“狄廠長,不是你看過樣品後,批准進的嗎?”有人質問道。

狄慶槐狂怒地大吼:“放屁!胡說!我看過的樣品,根本不是這個樣子!吳樹生在哪兒?”

吳樹生立即從汽車後面鑽了出來。吳樹生笑吟吟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已經徹底被打敗的勁敵,不想再過份傷害他的自尊心,於是拉家常似地問:

“慶槐,怎麼,又要出差?”

“出你媽的鬼差!”狄慶槐劈頭蓋腦就是一頓臭罵,“你少跟我扯淡,這種廢材,根本就不能進車間!你把它弄這兒來,拿了多少回扣?”

吳樹生傲慢地一聲不吭。於是狄慶槐轉身對工人們下達了他離開之前的最後一道命令:“不準卸車,都***給我原封不動地退回去!”

………【帶著情人奔上海】………

287。帶著情人奔上海

工人們不動,瞧著吳樹生。吳樹生走上前來,冷笑一聲:“算了吧慶槐,留點力氣好趕路,你已經不是廠長了……你走好。”

狄慶槐頓時啞然。然後他點頭,然後他哈哈大笑,然後重新扛起行李箱,真的繼續趕他的路去了。

就在他離開狄家灣的第二天,狄長庚召開了全公司職工大會,在會上他親自宣佈了這樣兩個決定:一是從即日起撤銷狄慶槐的一切職務;另—個則是任命瞿志平為狄家灣農工貿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

大上海總是讓無數的外地人嚮往,但這座級國際大都會,卻歷來又以排斥外地人而聞名全中國,就像地道的巴黎市民瞧不起“外省人”、倫敦城中雅緻的紳士淑女從骨子裡敵視他們海外屬地的臣民一樣。

每個到上海的外地人,都能清清楚楚感到上海居民的這種優越感。非地道上海土著一概被輕蔑地稱之為“江北人”,準確的意思就是鄉下人。上海人的這種優越感甚至連緊緊毗鄰上海的蘇州、無錫、杭州人也被拒絕分享(如果他們中間有人想要分享的話),儘管他們都生活在富饒的長江以南而不是相對貧窮一點的江北。

狄慶槐和瞿玉貞就正是屬於這個範疇。玉貞來上海的要快事便是逛街,狄慶槐當然只得陪著。這天他們在四川北路二家高階時裝店轉悠了半天,站櫃檯的售貨小姐早從他們的口音和衣著打扮上認出了這兩位是“江北人”,雖然也百拿不厭百問不厭,但那眼神那作派,都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尤其是當他倆什麼也沒有買就走出店時,背後售貨小姐就再也難以剋制內心的厭惡,奉送了一聲輕蔑的“十三點”,拂袖而去。玉貞轉身就想跟她吵,狄慶槐連忙將她拉走了。

走上熙熙攘攘的大街,玉貞還氣哼哼地嘮叨著:“得意個什麼勁兒!這些人只需往上推三四代,就不是地道的‘阿拉上海人’了。即便是,又有什麼好優越的?哼,臭美什麼!”

“算啦算啦,”狄慶槐說,他對上海倒是滿有感情的,“上海經濟上對國家的貢獻沒有哪個省市可以比,人家上海人素質就是要比外地人高出一截,幹各行各業的都訓練有素,說人家這不好那不好,這是妒忌……要說排外,廣州人不照樣排外?你在商店挑三揀四半天什麼都不買,人家也會罵你‘三八婆’的……”

“喲,才到上海幾天啊,你好像已經是上海人。”玉貞笑了,“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們上哪兒?”

狄慶槐掰著指頭數落著:“外灘、大世界、城隍廟、動物園、南京路淮海路……上海可玩的地方都玩遍了,還能上哪兒?”

玉貞又不高興了:“去過的地方就不能再去了嗎?”

狄慶槐提醒她:“玉貞,你得記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