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追逐日影,究竟有沒有追著是沒有對證的。

所以我吃完飯之後,就對當地的人民說道:‘我是夸父,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從某地追逐日影到此,將來如有人來探問,請你們作一個證據。’說完之後,我又再趕,那時日影已移西北。

我趕到一處,忽然腳上的一履漸將卸下。我急忙振了一振,然後再趕,從崦嵫山過細柳,一直到虞淵之地,竟給我追著了。

但是日光灼爍,愈近愈厲害,再加之以狂跑氣急,汗出如漿,我就渴得不得了。歸途經過河、渭二水,我急忙狂飲,但是二水不夠我解渴。我耳上的兩條黃蛇、手中的兩條黃蛇、亦是非常燥渴,我想此地北面有一個大澤,其廣千里,那個水足以供給我們,所以急急行來,不想遇著這條驚龍,竟攔阻我的路程,與我為難,先將我手中的黃蛇鬥死,又將我耳上的黃蛇鬥死。

我真渴極了,沒有氣力和他嘶殺,否則不要說一條孽龍,就是再添兩條,我亦不怕,現在竟給他弄死在此,真是命也!”說到此處,已是氣竭聲顫,說不下去,過了些時,兩眼一翻,竟嗚呼了。

文命等至此才知道他就是丹朱的臣子夸父。又可惜他有如此之絕技,不善用之,以至死於非命,不禁代他悲傷。於是就叫地將等掘一個坎,將他的屍首埋葬,又將他棄掉的那根大杖豎在他墳前,作一個標幟。哪知這根大杖受了夸父屍膏的浸潤,竟活起來,變成大樹。後來發育蕃衍,愈推愈廣,成為森林,所以此處地方就叫作橙林,又叫作夸父之野。隔了長久,夸父的子孫尋到此地,就在橙林之旁住下,依他祖父的習慣,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黃蛇。久之,蕃衍成為一國,因為他的體格生得長大,所以稱為博父國。這是後話,不提。

且說文命等葬好夸父之後,一路議論夸父的為人。文命叫了應龍來吩咐道:“夸父亦是個人,並非妖怪,你無端殺死他,未免不仁了。他雖一大半是死於渴,但是你不與他為難,不去弄傷他,他雖死亦不能怨你的。現在他到死口口聲聲怨你,你豈不是做了一件不仁之事嗎?以後你如遇到此種,切須小心,不可造次。”

那應龍聽了這番教訓,彷彿非常不服,驀地展開雙翅,飛上天空,盤旋了半晌,霍然再降下來,向文命點首行禮,又和眾人都點一點頭,重複上升,掉轉身軀,向南方而去。文命看得古怪,忙再呼喚,應龍置之不理,從此以後,竟不復來了。

它後來在南方專為人民行雨,人民非常敬重它。天旱時,只要將它的形狀寫了一掛,早就下雨,非常靈驗。不過東海神禺虢因為它任性倔強,所以亦不來助它昇天,它就永遠住在南方了,閒話不提。

且說文命見走了應龍,念它平日屢立大功,非常忠勇,心中時常戀戀不捨,然而亦無可如何了。一日,行到儋耳國,仔細查考他們人民的身體,亦未必個個都能強健,獨有那兩耳都非常之大,直垂到兩肩之上,彷彿如挑擔一般,所以有儋耳國之名。

過了儋耳國,忽遇到大海,一望茫茫,極目千里。但見無數大鳥或飛或集,都在海灘之邊,陡然見文命等兩條大龍翱翔而來,把它們驚得一齊飛起,真是盈千累萬,蔽滿了天空。因為慌忙,沒命亂逃的原故,那卸下的羽翰片片都落下海去。

文命在龍背上和伯益說道:“此地想來就是夸父之所謂大澤了,好大呀!”庚辰在旁說道:“已經小了三分之二了。從前某隨侍夫人初次走過的時候,著實要大呢。”文命道:那麼是地體變動升高之故。”橫革道:“或許是女魃致旱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