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劃火柴的手直髮抖。

〃既然科長不放棄這種想法,那我覺得說什麼都白費。〃

〃一塊兒談談,不是白費吧?〃

〃科長,昨天是裝病吧?您發現那個患者沒救了,就讓我做手術。拿人的生命作為解決你我之間感情問題的工具。作為醫生,科長的良心還不覺得有愧嗎?〃

然而,植這些話也未能改變西澤不慌不忙的態度。如果是在平時,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稍等一下。我用不著裝什麼病。而且,所謂'沒救了還讓我做手術',這到底是誰的意見?那個患者,如果手術完美,是有救的呀!〃

西澤終於吐露了真意。

〃請別找那種愚蠢的藉口!科長為了掩飾自己的過失,毫無道理地跟我找碴兒啊!〃

女服務員送來了咖哩飯。

〃別激動,一邊吃飯,一邊說吧。〃西澤說著,拿起了勺子。

〃那麼,植君,你能從頭到尾地說明一下手術經過嗎?〃

〃當然可以。〃

植答道。這是他集中全部神經所做的第一個大手術。患者的樣子,手術自始至終的情景,全都清楚地留在他的記憶中。

〃1點30分開始手術。〃

植一面回憶,一面開始說。

在植敘述手術經過時,西澤一言不發地聽著。每逢關鍵地方,則提出一些使植大吃一驚的質問。這是抓住要害的問題,植為了回憶細節,不得不絞盡腦汁。

植說完後,西澤深深地點點頭,張開大嘴,吃了一口咖哩飯,看樣子覺得很可口。

〃哦,乾得很好。你能做到那種地步,我沒想到啊!得重新評價你啦!那麼,後來呢?〃

西澤說道。

〃後來就用病床車送到病房去了。〃

植看著西澤,心想: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點滴輸血怎麼樣了?運送的時候繼續進行了嗎?〃

西澤眯細了眼睛。這是貓玩弄已到手的老鼠的眼睛。

植的臉上失去了血色。他清楚地聽到,幾乎使全身面板脹破的滿腹的敵對情緒,轟鳴著崩潰了。那是失敗的聲音。

植的臉猶如死人的面型一般。〃怎麼做的,輸血?〃

〃我覺得好像確實是讓繼續輸血的。〃

〃可是,護士在運送的時候停止輸血啦!問她為什麼,回答是:你說的,嫌麻煩的話,也可以拔掉。〃

啊啊,這是西澤的陷阱吧?植想找逃脫口,拼命地掙扎著。但植自己十分清楚,這種掙扎是徒勞的。

西澤肯定是向信子打聽手術情況的。信子那如同能樂面具一般的面孔,那在大口罩之上只有眼睛放著光,一言不發地凝視著植的手術的面孔,清晰地浮現在植的腦海裡。

〃我想用病床車運送期間,如果弄破血管可不行。〃

植擺出了最後一搏的架勢,好像窮途末路的老鼠向貓猛撲過去一般。

〃但是,那個患者即便運送期間繼續輸血,也救不活了!本來就耽誤了嘛!〃〃不管怎樣,能救活呀!〃〃沒有那種事!〃

植叫道,瞪著西澤。

〃能得救的,因為我比你有經驗哪!我有識別病症的能力。那退一百步來說吧,就算同意你的意見,救不活了。那麼,我想跟你這樣說:安井光子即便第二天做手術,也救不活了。明白了嗎,植君?〃

西澤說道。這似乎是他的結論。

〃當時的情況不一樣。那時,我不是提出意見了嗎?〃

〃平時我老跟你們說,需要輸血的危急患者,做完手術以後,輸血不能中斷。〃

西澤已經吃了一半咖哩飯,植僅僅吃了一勺。這也顯示出兩人勝負的趨向。